咱們先從南京侵華日軍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里的一個小物件說起——一個褪了色的玻璃瓶子,瓶身還印著模糊的日文字,里面的褐色粉末早就結成了硬塊。這玩意兒看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卻是一位老人用一輩子守護的“秘密武器”,更是侵華日軍欠下中國人民的一筆血債鐵證。
![]()
老人名叫雷桂英,走的時候79歲。直到生命只剩最后一年,她才敢把這瓶藥和藏在心底60年的往事公之于眾。你很難想象,這個瘦小到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老太太,身上竟帶著7處永遠消不掉的傷疤;更難想象,她的人生從9歲起就被硬生生拖進了地獄,13歲被騙進慰安所,一天要被五六個日本兵糟蹋,肚子被踹得幾乎貼到后背,大腿被刺刀捅出長長的口子,連做母親的權利都被徹底剝奪。這瓶高錳酸鉀,是她當年在慰安所里唯一的“救命藥”,也是她撐過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的精神支柱。今天咱們就順著這瓶藥的痕跡,聊聊雷桂英的故事——不是按部就班地念時間線,而是看看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人間煉獄,又為什么憋了60年才敢說出真相。
2006年11月,南京來了位特殊的客人——朝鮮慰安婦幸存者樸永心。她來這兒只有一個目的,指認當年日軍慰安所的舊址。這個消息傳到雷桂英耳朵里時,這位78歲的老人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她翻出箱子底下那個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玻璃瓶,指尖摸著上面模糊的日文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
幾天后,樸永心站在湯山高臺坡的一片廢墟前,聲音顫抖地說“這里就是當年的慰安所”。就在這時,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她撥開圍觀的人,大聲喊了一句:“我也是從這里出來的!我也是受害者!”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全愣住了,沒人想到這個看著普普通通的老人,竟然也藏著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傷痛。
老人就是雷桂英,她當場就把那個藏了60年的玻璃瓶捐給了南京民間抗戰史料館。館長吳先斌接過瓶子的時候,手都在抖——這可是南京地區發現的第一件慰安婦實物證據,瓶身上的日文字還能看清,里面的高錳酸鉀粉末雖然結了塊,但每一粒都沾著老人的血淚。
很多人不明白,她為什么能把一個玻璃瓶藏60年?這得從她9歲那年說起。1937年冬天,本該在田埂上追蝴蝶、在家門口幫母親擇菜的雷桂英,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噩夢。幾個穿著黃軍裝的日本兵闖進了她家,把父母趕到院子里,死死關上了房門。小桂英還沒明白發生什么,就被推倒在地,劇烈的疼痛和恐懼讓她放聲大哭,可換來的卻是更兇狠的毆打。
![]()
等日本兵走后,她額頭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母親抱著她哭到幾乎暈厥,父親攥緊拳頭,卻連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這道傷疤就像一個烙印,跟著雷桂英一輩子,每次照鏡子,她都能想起那個可怕的下午。從9歲到13歲,這樣的噩夢又上演了五次,日本兵總趁著家里大人不在的時候闖進來,每次都給她留下新的傷痕。好好的童年,就這么被撕得粉碎,她甚至不敢一個人待在家里,生怕那些“惡魔”什么時候又會出現。
13歲那年,家里窮得揭不開鍋,連紅薯都吃不上。這時候有人找上門,說湯山高臺坡有活干,能掙錢養家。小桂英想著能幫父母分擔,想都沒想就跟著去了。可到了地方她才發現,哪里是什么做工的地方,分明是一座被日軍控制的慰安所。外面掛著日本軍旗,門窗全被釘死,只留了一個狗洞大小的口子送飯。她和十幾個年紀相仿的姑娘被關在不到10平米的小屋里,屋里只有一張破床,連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
第一天,就有三個日本兵闖進了她的房間。她拼命反抗,用手抓、用嘴咬,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怎么打得過身強力壯的士兵?換來的是更野蠻的對待,她被打得渾身是傷,疼得連路都走不了。從那以后,每天早上,日本兵都會排著隊來,多的時候一天要應付五六個,少的時候也有三個。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肚子經常被踹得像紙一樣平,疼得蜷縮在地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后來她才知道,這個慰安所里有70多個日本士兵,卻只關著十幾個姑娘,平均下來,每個姑娘每天都要被折磨好幾次。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身邊的姑娘一個個被摧殘得不成樣子,有的承受不住選擇了自殺,有的病死在那張破床上。雷桂英也想過一死了之,可每次都不甘心——憑什么要死的是她們這些無辜的人,而那些施暴的日本兵卻能逍遙法外?
![]()
她試過好幾次逃跑,可每次都被抓了回來。有一次,她趁著看守打瞌睡,偷偷摸到門邊,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被發現了。那個日本兵拔出刺刀,直接往她大腿上捅去,刀尖深深扎進肉里,鮮血瞬間染紅了褲子,雷桂英疼得當場暈了過去。這道傷疤后來成了她身上7處傷痕中最深的一道,從大腿外側一直延伸到膝蓋上方,傷口感染化膿,疼了好幾個月才慢慢結痂。
慰安所里根本沒有像樣的醫療條件,日本人只是扔給她一瓶褐色的粉末,讓她自己撒在傷口上消毒。她后來才知道,這是高錳酸鉀消毒粉。就是這瓶不起眼的藥粉,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每次傷口發炎,她就撒一點,雖然疼得鉆心,卻能勉強控制感染。她把這瓶藥當成寶貝,小心翼翼地藏著,因為她心里隱隱覺得,這或許是證明她經歷過這一切的唯一證據。
![]()
1943年春天,雷桂英已經在慰安所待了兩年,身體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子宮嚴重受損,身上到處都是新傷舊疤。那天下午,看守喝多了酒,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雷桂英盯著那個送飯的狗洞看了很久,那個洞只有臉盆那么大,可那一刻,卻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心一橫,開始往外爬,衣服被刮破了,胳膊和腿上又添了新的血痕,可她顧不上疼,一門心思只想逃出去。
爬出去的時候,她順手抓起了那瓶高錳酸鉀。她知道,這瓶藥不僅救過她的命,更是她在慰安所待過的證明,她必須帶出去。逃出來后,她不敢回家,怕連累父母,只能在外面躲著,靠討飯和撿菜葉子活命。身上的傷口發炎流膿,她就用那瓶高錳酸鉀消毒,一點點熬著日子。
![]()
戰爭結束后,雷桂英以為日子能好起來,可沒想到,更大的困境還在等著她。她嫁過兩次人,可每次都因為不能生孩子被趕出門。第一任丈夫的家人罵她是“不下蛋的雞”,在家里待了不到一年,就被掃地出門;第二任婆婆更是天天指著她的鼻子罵,說娶她進門是倒了八輩子霉。
她不敢告訴任何人真相,那段在慰安所的經歷就像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在她心里。她怕別人知道后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怕那些不堪的往事被翻出來,被人指指點點。每次有人問起為什么不能生育,她只敢說自己身體不好,其他的一個字都不敢多提。那種委屈和痛苦,只能自己默默咽下去。
![]()
直到后來,她嫁給了傷殘軍人李有高。李有高在戰場上受了傷,腿腳不方便,兩個人算是同病相憐。李有高沒有嫌棄她不能生育,還和她商量著抱養了一兒一女。雷桂英靠賣油條、撿柴火掙錢,李有高在家照看孩子,日子雖然清苦,卻總算有了個安穩的依靠。可心里的秘密,她還是沒敢說,就這么又藏了幾十年。
為什么藏了60年才敢說?不是不想說,是真的不敢。那個年代,人們對“慰安婦”這個詞充滿了偏見,總覺得是受害者自己的問題,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待她們。受害者自己也會覺得自卑、羞恥,怕被人戳脊梁骨。雷桂英這一輩子,都在承受這種無形的壓力,她怕說出來后,連最后的安穩日子都沒了,怕孩子們知道后抬不起頭。
直到2006年,看到樸永心勇敢地站出來指認慰安所舊址,她才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藏了。那些死在慰安所里的姐妹,那些和她一樣遭受苦難的人,需要有人為她們發聲;日本兵犯下的罪行,不能就這么被遺忘。她手里的那瓶高錳酸鉀,不是普通的藥粉,是鐵證,是日軍侵華的罪證,她必須把它捐出去,讓更多人知道真相。
![]()
2007年3月,雷桂英參加了一場座談會。會上,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慢慢脫下衣服,露出了身上的7處傷疤。額頭上的是9歲時留下的,大腿上的是逃跑時被刺刀捅的,其他幾處都是在慰安所里被日本兵打的。每一道傷疤都凹凸不平,每一道都刻著一段血淚史。她指著傷疤,一字一句地訴說著自己的經歷,在場的人都聽得淚流滿面。
她還說出了自己的三個遺愿:第一,把那瓶高錳酸鉀捐出去,讓更多人知道真相;第二,死后墓碑要朝著東北方向,那是日本的方向,她要讓日本人看到,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這段歷史;第三,她不要任何賠償,只要日本政府一句真誠的道歉。
可遺憾的是,雷桂英沒能等到那句道歉。2007年4月20日,她突發腦溢血住進了醫院,5天后,也就是4月25日,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老人永遠閉上了眼睛,終年79歲。她成了南京第一個公開身份后離世的慰安婦幸存者,用生命最后的時光,為那段黑暗的歷史作了證。
![]()
如今,那瓶高錳酸鉀還陳列在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里,每天都有無數參觀者駐足在它面前。這個小小的玻璃瓶,承載的不僅僅是雷桂英一個人的苦難,更是千千萬萬個“慰安婦”受害者的血淚。它無聲地訴說著那段不能忘卻的歷史,提醒著每一個人,曾經有一群無辜的女性,在戰爭中遭受了怎樣的摧殘。
雷桂英的一輩子,活得太苦了。9歲遭遇暴行,13歲被拐進慰安所,兩次婚姻被嫌棄,藏了60年的秘密,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沒能等到一句道歉。可她又是那么勇敢,敢于在晚年站出來,用自己的經歷控訴日軍的罪行,用那瓶保存了60年的藥粉,為歷史留下了鐵證。
咱們聊這個故事,不是為了渲染仇恨,而是為了記住真相。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