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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勝被官媒譽為“馬背上的法官”。網絡截圖)
當內鬼與權力勾結,當法律程序被異化成搶劫的工具,當法官從法律的守護者淪為利益的“保護傘”,再堅固的國有資產,也只是一塊可以隨意分割的肥肉。
撰文|燕十三
出品|有戲
這個故事很冷。
冷到你懷疑它是否真的發生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它無關高科技,無關金融戰,它就是一場最古典、最赤裸的“圍獵”,一場以法律為掩護、由內鬼外援協同主演的國有資產解體劇。
故事的中心是內蒙古通遼市扎魯特旗的億誠公司,一家帶著45%國資背景的能源企業。
主角有兩位:一位是被官媒贊譽為“馬背上的法官”的白永勝,另一位是趁火打劫的前礦長祭福興。
他們的作品,是一份令人瞠目結舌的戰績表:
35戰皆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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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聯報道請掃碼閱讀。)
這不是世界杯上的阿根廷,這是億誠公司在白法官手里,35起民事案件的判決結果。無一例外,全部敗訴。
這份完美的失敗紀錄,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審判不公”能夠概括的了。它是一種精準的、帶著程序冷暴力的“定制”。它證明的不是億誠公司多災多難,而是某些人對法律工具的駕馭能力,已臻化境。
1、法律送達:高級的“你被靜音了”
一起案件要能生效,首先得讓被告知道。這是法治社會的常識,也是程序正義的底線。但在扎魯特旗,這條底線被白法官玩出了高級感。
億誠公司因刑事案被查封,停產停工,高管無法入內。此時,白法官明知公司有固定的聯系人和代理人,卻偏偏將關鍵的開庭材料,送達給了“滯留礦區的個人”——前礦長祭福興。
祭福興是誰?是被指控“持續侵害億誠公司合法權益”的內鬼。他當面告訴法官:我不能代表公司。
但白法官堅持要送,并成功“送達”。
這種行為,不是疏忽,不是失誤,而是精準打擊。這就像你給一個已經被你拉黑的仇人發重要文件,然后堅持說“送達有效”。
在程序上,這叫“虛假送達”;
在現實中,這叫“你被靜音了,挨打不許還嘴”。
億誠公司缺席了,然后挨了悶棍。
前七個案件,35萬元就這樣輕松被判賠。更諷刺的是,因為這七個“樣板戲”的成功,白法官順理成章地以“同案同判”的司法邏輯,將后續27個案件也依葫蘆畫瓢,繼續擴大戰果。
法律,在這里不再是伸張正義的武器,而是被內鬼和法官默契配合,將國有資產從法律保護中剝離出去的、最高級的“靜音鍵”。
2、在警察查封的礦區里種樹:魔幻現實主義的頂流
如果說虛假送達是程序上的冷暴力,那么對證據的“盲目采信”,就是實體上的癲狂。
報道中最令人拍案叫絕的橋段,出現在巴林左旗森園林木種苗有限責任公司訴億誠公司的合同糾紛案。原告稱,在礦區為億誠公司實施了“綠化工程”。法官判決億誠公司敗訴,需支付158萬余元。
問題來了:億誠公司自2020年12月起,因涉刑事案件被全面查封,停產停工。礦區設備和場所,都被公安機關貼上了封條。
請問,在公安機關的眼皮子底下,在被貼上封條的犯罪現場,誰有能力,又有膽量,去開展一項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耗資百萬的“綠化工程”?這不叫施工,這叫“黑色幽默”。
更荒謬的是,舉報信稱,白永勝法官親自到礦區找祭福興“送達”時,明明可以一眼看到礦區內停產和查封的現狀,卻仍堅持認定綠化工程已經實際施工。
他看到了查封的封條,卻選擇性地相信了綠化。他看到了停滯的國有資產,卻看到了茁壯成長的訴訟。
這哪里還是法官?
這是中國版的魔幻現實主義小說家,以法庭為舞臺,創造了“在警察的凝視下種樹”這一行為藝術。
3、五次調卷受阻:公正只需要跑過時效
直到判決進入執行、賬戶被劃扣,億誠公司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判賠了幾千萬元。他們驚慌失措地去法院申請調取卷宗,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接著,迎來了又一輪帶著權力傲慢的冷遇:調卷申請,先后五次遭到白永勝法官的阻撓。
第一次,不行,要見到法定代表人。
第二次,法定代表人來了,不行,你得先簽一份“針對億誠公司現涉及及未來可能涉及的所有案件或事件”的《送達地址確認書》。
這是什么?這不是調卷,這是逼簽一份未來的“賣身契”和“放棄程序抗辯權聲明書”。公司拒絕。
第三、四、五次,繼續重復:
不見負責人,不簽字,就別想看卷宗。
一個根本性的問題擺在面前:如果判決確實合法、程序確實公正,白永勝法官為何要如此極力阻撓當事人調閱卷宗?
答案很簡單:時間。
判決已近22個月,上訴期與再審期限早已失效。白法官用五次傲慢的拒絕,完美地拖延了時間,用合法的程序外衣,為不合法的判決爭取了最后的安全期。
他沒有高聲怒罵,沒有粗暴拒絕,他只是用一套繁瑣、不合理、不合法的要求,將當事人死死地卡在司法體系的門外。
他不是在審案,他是在掐表。
4、鑒定程序:法庭成了導演的片場
在鑫昊公司訴億誠公司的案件中,白法官對程序的突破,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原告提交的證據全是單方制作,缺乏合同約定的驗收流程和必要簽字。億誠公司律師明確抗辯材料不合法,不具備鑒定條件。但白法官堅持準許鑒定。
第一次鑒定機構(內蒙古政研績效評價咨詢有限公司)進場后,實地勘驗,明確載明“現場不具備測量條件”,并指出原告材料不符合鑒定程序,拒絕后續鑒定。
第一次失敗,白法官沒有依法糾正,而是立刻啟動了第二次鑒定。
這就像第一次手術失敗,醫生不反思,立刻找來第二個醫生,堅持在不具備手術條件的情況下,繼續推進。這是對專業精神的蔑視,也是對法律底線的踐踏。
更荒唐的是,第二次鑒定報告出來后,原告主張的工程款從93萬元驟增至184萬元,數據直接翻倍。法官在庭審中,多次打斷億誠公司專家輔助人對鑒定人的當庭質詢。
等到下次開庭,鑒定人干脆不出庭了,白法官又強行要求書面交質詢問題,讓鑒定人準備答復。
法庭審理的核心是質證,而質證的最高形式是當庭質詢。白法官的操作,徹底將法庭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片場,他充當了導演、制片人和場務,只允許有利于他的臺詞出現。程序正義,被他親手擰斷了脖子。
5、一個國資礦區的“私家樂園”
白法官的程序配合,最終成就了祭福興的“私家王國”夢。趁著礦區被查封、公司被“靜音”之際,祭福興完成了從前礦長到“占山為王”的完美進化。
他截留公司文件,阻止員工進入,導致億誠公司稅務斷檔、保險中斷,最終被申請破產重整。
他做的更是一筆筆教科書級別的“國有資產蒸發術”:
1. 煤炭蒸發: 查封時約5萬噸,市值1681萬元。一年半后拍賣時,消失了3.4萬噸,損失逾1299萬元。
2. 煤焦油蒸發: 伙同他人,將公司儲罐和油水池的500多噸煤焦油,蒸烤、切割、裝袋,盜賣。市值近300萬元。
3. 物資蒸發: 19萬余項低值易耗品和零件,消失了18.9萬件。
這些資產,性質上屬于國有控股企業資產,即國家財產。
而這出解體劇的高潮,發生在億誠公司員工時隔四年再次進入礦區時。他們看到昔日的國有控股企業,已被霸占成了:養牛放羊的私人牧場。
這是一幅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畫面:
在現代法律程序和一張張蓋著法院大印的判決書掩護下,一座原本屬于國家的現代化礦山,退化成了一片私人的原始牧場。這哪里是司法審判?這是對國有財產的逆向進化。
6、那匹在馬背上迷路的公正
“馬背上的法官”的稱號,本該象征著公正的腳步能跨越山河,將法律精神帶到最偏遠的角落。
但在扎魯特旗,這個稱號似乎成了一個高懸的諷刺:他不僅沒有帶來公正,反而將公正丟在了馬背上,帶著它在程序和實體中一路狂奔,直奔“私家樂園”的終點。
35連敗,這個數字是刺眼的,它絕不是巧合,而是協同作用的量化結果。它清楚地告訴我們:
當內鬼與權力勾結,當法律程序被異化成搶劫的工具,當法官從法律的守護者淪為利益的“保護傘”,再堅固的國有資產,也只是一塊可以隨意分割的肥肉。
億誠公司負責人說,他們現在維護的不是自己的財產,而是國家財產權益和公平正義。
這話說得沉重,也足夠悲涼。因為他們現在對抗的,已經不是一兩個不法分子,而是一整套被“內化”和“私人化”的司法機器。他們呼吁社會征集線索,懸賞捉賊,這本身就是對司法失靈最響亮的哭訴。
我們所希望的,不過是能看到那匹帶著公正的馬,能夠掉轉頭,從那片養牛放羊的“私家樂園”中,重新踏上依法治國的正途。
在此之前,我們有理由相信:這35個案件的敗訴,絕不是億誠公司的結局,而是某些人走向清算的開場鑼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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