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走了你可怎么辦呀?家里這些事你哪兒弄得明白?”
妻子林薇一邊仔細疊著行李箱里的衣服,一邊憂心忡忡地看著沙發(fā)上刷手機的我。結婚三年,我早已習慣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心安理得地扮演著“甩手掌柜”的角色——我負責賺錢養(yǎng)家,她負責貌美如花外加打理家中一切。
直到林薇拿到公司外派項目的通知,這個維持了三年的平衡被徹底打破。項目在外地,為期三個月,對她是千載難逢的晉升機會,可一想到我這個生活自理能力幾乎為零的丈夫,她就愁眉不展。上個月燃氣灶打不著火,我鼓搗半天差點燒了廚房,最后還是她看眼說明書就輕松解決的畫面,至今讓她記憶猶新。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拍著胸脯保證,“大不了天天吃外賣,餓不死的。再說還有掃地機器人呢。”
“我跟我媽說了,讓她過來照顧你一段時間。”林薇的話讓我心跳漏了一拍。我和岳母趙雅琴的關系,一直微妙得很。她年過五十卻活得比年輕人還精致,經營著一家美容沙龍,舉手投足都是貴婦氣場,對我這個程序員女婿,總帶著種若有若無的審視。每次家庭聚會,我們的對話都停留在“工作怎么樣”“身體還好吧”的客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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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出發(fā)那天清晨,抱著我絮絮叨叨叮囑了半天,最后反復強調:“我媽就是嘴厲害,心特別軟,你別跟她犟嘴。”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我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這個家,早就被她滲透到每一個角落了。
沒有林薇的第一天,我就把生活過得一團糟。早餐煎雞蛋煎糊觸發(fā)煙霧報警器,中午員工餐廳的飯菜難以下咽,晚上回到家,臟衣服堆在沙發(fā)上,廚房水槽里還泡著早上的碗。正當我對著狼藉的屋子嘆氣時,門鈴響了。
岳母穿著寶藍色連衣裙,配著細細的珍珠項鏈,拎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小陳,還沒吃飯吧?”她的目光掃過客廳,沒說半句責備的話,徑直走進廚房,“我在樓下粵菜館給你打包了粥,先墊墊,我再做幾個菜。”
看著她系上圍裙,熟練地清洗食材,我站在廚房門口有些局促。晚飯四菜一湯,紅燒肉燉得軟糯入味,清蒸鱸魚鮮嫩多汁,比林薇的手藝毫不遜色。飯桌上,她問起我的工作,我也隨口問起美容院的生意,氣氛竟比以往融洽不少。可當她偶爾投來探究的目光時,我還是會下意識地挺直腰板。
洗完碗已是晚上九點,岳母突然說有心里話要跟我聊,讓我跟她去臥室。“有什么事不能在客廳說?”我腳步往后挪,心跳卻越來越快。她不由分說地推了我一把:“你幫我個忙,來了就知道了。”
次臥的床頭燈透著柔和的光,我推開門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衣柜門敞開著,里面掛滿了男士西裝,從深色正裝到休閑便服,尺碼一看就是我的。岳母正拿著一件淺灰色西裝比劃,見我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看這件怎么樣?下周有個重要的行業(yè)峰會,林薇說你一直缺件得體的禮服。”
我愣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衣柜里的西裝用料考究,袖口內側都繡著小小的“C”字——那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媽,這……”
“別站著呀。”岳母把西裝塞到我手里,“林薇早就跟我說了,你編程技術好,公司準備提拔你當技術總監(jiān),就是出席正式場合總穿得太隨意。她怕你自己不舍得買,特意列了單子讓我?guī)湍闾簟!?/p>
我摸著西裝柔軟的面料,眼眶突然有些發(fā)熱。岳母拉我坐在床邊,打開手機給我看她和林薇的聊天記錄。密密麻麻的消息里,全是關于我的細節(jié):“他腸胃不好,別做太辣的菜”“他喜歡吃紅燒肉,要燉到筷子能戳透”“買西裝要選修身款,他穿寬松的顯邋遢”。
“其實我早想跟你好好聊聊了。”岳母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以前總覺得你太悶,怕林薇跟著你受委屈。可這幾天看你,下班再晚也會把門口的垃圾帶走,知道我腰不好,主動搶著洗碗,我就放心了。”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塊手表,“這是你岳父留下的,他以前也是技術工程師,總說踏實肯干的男人最靠譜。”
我攥著手表,指尖傳來金屬的涼意,心里卻暖烘烘的。原來那些看似疏離的審視,都是藏在細節(jié)里的關心。“媽,對不起,以前我總覺得您對我有意見,跟您說話都特別緊張。”
“傻孩子,我就林薇一個女兒,你是她的依靠,也就是我的依靠。”岳母拍了拍我的手,“下周峰會,我陪你去做個造型,保證讓你比那些老板還有氣場。”
從臥室出來,看著客廳里岳母剛幫我整理好的衣服,洗衣機里正在轉動的床單,突然覺得這個家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暖。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的相處越來越自然。她會教我搭配衣服,我會幫她修理美容院的電腦;她做早餐時,我會主動打下手,雖然還是經常幫倒忙。
行業(yè)峰會那天,我穿著合身的西裝,配著岳父留下的手表,在岳母的“造型加持”下,竟真的成了全場焦點。當我站在臺上分享技術成果時,遠遠看到岳母舉著手機拍照,嘴角笑得像個孩子。
林薇出差回來那天,推開門就愣住了。客廳一塵不染,餐桌上擺著她愛吃的糖醋排骨,我穿著筆挺的襯衫在廚房洗碗,岳母坐在沙發(fā)上翻看峰會的照片。“你們……這是怎么回事?”
“你老公現(xiàn)在可出息了,不僅會做家務,還是技術總監(jiān)了。”岳母笑著把她拉到身邊,“以后啊,咱們家再也不用愁誰照顧誰了。”
晚飯時,林薇偷偷問我:“我媽沒為難你吧?”我夾了塊排骨放在她碗里,又給岳母添了碗湯:“媽可比你疼我多了。”岳母聞言,故意板起臉:“那可不,我女婿必須我來疼。”
燈光下,三個人的笑聲回蕩在屋子里。我突然明白,所謂家人,從來不是一開始就親密無間,而是在柴米油鹽的相處中,慢慢把彼此放進心里。岳母藏在衣柜里的西裝,藏在聊天記錄里的叮囑,藏在看似疏離背后的關心,都是這個家最溫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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