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去陜北插隊落戶和她同坐一輛卡車,最終他成了我妻子
我和我妻子不是同校同學,去陜北插隊落戶之前相互間也不認識。火車到了陜西省銅川車站后,我們換乘汽車繼續北上,就是從銅川去陜北的汽車上,我和她同坐一輛卡車,才有了我倆后來的相知相愛到牽手。
有關我和我愛人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應草根作家的邀請,我講述一下分享給大家。
![]()
圖片來源網絡
盡管時間過去了半個世紀之久,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我是1969年1月中旬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知青專列離開北京的。那時正是一年中比較寒冷的冬季,盡管我家的生活條件不是太好,我母親還是借了大姨家的錢,給我做了一件海軍藍棉大衣。那時能夠擁有一件海軍藍棉大衣,是我們青少年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揮淚告別父母親人,隨著汽笛一聲長鳴,無情的列車駛出北京城,跨越黃河,最終把我們數百名十六七的孩子送到了陜西省境內的銅川。當時銅川到陜北沒有鐵路,我們只能換乘汽車繼續前行。
那天吃過早飯,寒冷的北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打在臉上像針刺一樣疼。按照帶隊干部宣讀的名單,我們二十七名男女同學坐在了同一輛解放牌卡車上。我們乘坐的那輛卡車男生多女生少,大部分同學我都認識,也有幾名同學不是我們同校的同學,之前我們根本就沒見過面。
車輪上綁著防滑鏈子的卡車駛出銅川,一路向北,在空曠的原野上沿著崎嶇的公路行駛著,呼嘯的風聲蓋過了車輪上防滑鏈的噪聲,路面上雖然有雪,可大風卷起的雪沫和黃塵還是一個勁往鼻孔里鉆。
起初還有人站在車廂里,手扶著車欄,目視著前方給人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等卡車加快了速度,寒風吹的喘不過氣來,那幾名迎風站立的同學也都慢慢蹲坐在車廂里,在寒冷和寒風面前,他們選擇了低頭。
坐在我身邊的是一位女生,是一個稚嫩又陌生的面孔。她身體瘦弱,身上的棉衣也很單薄,卡車駛出市區不久,我就聽到了她上下牙打架的聲音,她凍得瑟瑟發抖,臉色青白,還不時地吸兩下鼻涕。
卡車又往前行駛了一段,我感受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偶爾觸碰到我的身體,她就會像觸電一樣趕緊挪開一點。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倆都沒說一句話。那時男女生之間都比較矜持,就算同班同學,見了面都很少打招呼。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看她臉色更加青白,上下牙的撞擊聲也越來越頻繁,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時不時用雙手抱住小腿活動一下腳。我看她很不舒服,以為她病了,就問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生病了嗎?”“冷!雙腳都凍麻木了……”她幾近哽咽,聲音小的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看看身邊的同學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再看看我身邊那個穿著單薄的小女生,我心里很難受也很糾結,想幫她又覺得不方便,不幫她又于心不忍,我就把我棉大衣的下擺蓋在了她的腳上,把我的棉手套讓她戴上。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把手套戴上,雙手捂住耳朵,眼睛里淚花閃動。
中午停車吃飯的時候,那個女生可能是腳麻了,慢慢站起來在車廂里跺了半天腳,才最后一個從車上慢慢下來。下午出發的時候,那個女生還是最后一個上車,我特意在我身邊為她留出一點空間,她爬上車默默坐在了我身邊。
午后的天氣更冷,我還是用大衣的下擺蓋在她腳上,她懷里抱上了一個帆布提包,應該是為了遮擋風寒。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我感覺到她靠在了我的身上,我也感覺到了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我心里就像跑進一只兔子,怦怦亂跳,假設她是男生,我一定會把我的棉大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或者我倆一起裹在大衣里,可她是女生,我實在沒辦法幫她。
那晚夜宿延安,下車時她又是最后一個下車,看她吃力地從車上慢慢下來,我卻沒有幫她一把,我怕同學們說閑話。
第二天吃過早飯,大家各自坐上了頭一天乘坐的卡車。那位女生還是坐在我身邊,她的鼻子好像不通氣了,氣色更差,她應該是感冒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棉大衣的下擺蓋在她的腳上,讓她緊靠著我的半邊身子。
![]()
圖片來源網絡
中午時分,幾輛滿載我們北京知青的卡車停在了關莊公社革委會大院門口,我們到達了目的地。卸下行李,各自把自己的行李搬進公社大院,革委會食堂已經為我們準備下了豐盛的午餐,有豬肉粉條,有洋芋燉酸菜,有胡蘿卜,還有熱氣騰騰的白面饃。
午飯吃得很飽,我看有的同學往挎包里裝白饃,我也偷偷往挎包里裝了幾個白饃。吃罷午飯,知青辦主任宣讀了知青分派名單,我被分在了李家河三隊,那名女生分在了劉家圪塔大隊。分別的時候,那名女生來到我身邊,紅著臉對我說:“謝謝你!謝謝你照顧我。我叫趙芳艷,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王軍。”看著她一臉的感激,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天黑前,我們九名同學跟著前來迎接我們的李隊長和鄉親們來到了李家河三隊,隊部的兩孔土窯,成了我們北京知青臨時的家。鄉親們的淳樸善良和熱情,令我們北京知青非常感動。
那個年代,陜北農村的生活條件很差,我們插隊落戶的李家河條件還好一些,李家河有平坦的川地,能種小麥和玉米,偶爾還能吃上一頓白面饃。我同學在趙家溝大隊插隊落戶,他們那的條件更差。
第一頓晚飯,李隊長安排兩名大嫂給我們做了小米干飯,燉了酸菜洋芋,還有蘿卜條燉豆腐、辣子醬和熟棉油拌咸菜條,飯菜雖然比不上中午在公社革委會食堂吃得好,可隊里已經把過節或待客吃的小米干飯用來招待我們了。
經過了兩年的勞動鍛煉,我們漸漸適應了陜北生活的艱苦和勞動的繁重,學會了干各種農活,身體強壯了,也能用陜北方言和老鄉拉話說笑了。陜北父老能吃的苦,我們北京娃也能吃。鄉親們對我們的關愛和照顧,我們都心存感激。
1973年秋后的一天中午,我們剛吃罷午飯,正準備到場院挑秫秸,知青點的院子里突然來了一個陌生的女生,她站在院子里喊:“王軍,王軍在嗎?”
聽到喊聲,我一邊答應一邊從土窯里跑出來。看看眼前的人,我怔住了。看我沒認出她來,那人笑著說:“我是趙芳艷,去公社郵電所取包裹,正好路過你們知青點,順路過來看看你。”這時我才認出,站在我眼前的正是張芳艷,她皮膚黑了,個頭也高了,身體明顯結實了,跟陜北女子沒啥區別了。
那天張芳艷給了我一把糖塊,給了我一塊毛巾和一條肥皂,她說是她姑姑寄來的。張芳艷還說她冬季準備回北京探親過春節,問我回不回。我說打算回北京過春節,具體時間還沒定下來。
自從那次見面后,我總會想起張芳艷,想她俊俏的臉龐,想她明亮的眼睛,她那清脆甜美的聲音也時常回蕩在我的耳畔。
立冬不久,我去了一趟劉家圪塔大隊,見到了張芳艷。我倆在場院北邊的那棵杜梨樹下拉談了半天,我倆約定了回北京探親的時間,她們知青點的一名女生也和她一起回北京,正好我們知青點的兩名男同學也一起回,我們正好結伴。我來找張芳艷,就是告訴她到時可以一起回北京。
![]()
圖片來源網絡
臘月十八那天一大早,我們剛吃完早飯,院子里就傳來趙芳艷的喊聲:“王軍,你們準備好了嗎?該出發了。”我們幾名男生趕緊收拾好行李,每人都背著大包小裹,大家說著笑著,步行去公社汽車站坐車。
一路上張芳艷基本沒用我照顧,她還好幾次送給我好吃的。通過交談,我知道她和我一樣,也是可以教育好的黑五類子女。因為她爸是走資派,她媽是臭老九,好多同學都跟她劃清了界限,同班同學沒有一個人和她在一起插隊落戶。之前他們知青點有兩次招工的機會,趙芳艷都是因為家庭原因沒能通過政審。
在北京過春節期間,趙芳艷還到我家來過一次,我媽聽說他爸媽都到門頭溝下放勞動了,就囑咐我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我媽說兩個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走太近了,對誰都不好。
我媽說的話雖然沒錯,我聽了心里卻不舒服,我媽要是不說這話,我也許不會有別的想法。自那天起,我突然有了很想接近異性的沖動,有時在睡夢中都會夢到趙芳艷。回陜北之前的那兩天,我去趙芳艷的姑姑家找了她兩次。每次去找她,她手里都拿著高中課本在看,那時我才知道,她一直在自學高中課程。
趙芳艷的姑姑在電業局工作,她對我很熱情,還說謝謝我對芳艷的關照。其實,我也沒關照她什么,趙芳艷的姑姑說感謝我,我倒是覺得很慚愧。
回陜北的時候,我也借了全套的高中課本,還買了一本漢語詞典。我們知青點的張朝陽每天晚飯后都看書學習,天天都寫日記,我突然覺得,我白白浪費了好幾年的大好時光。
回到陜北后,每天晚飯后我都堅持看書學習,先復習了初中課程,又開始自學高中課程。遇到不明白的問題,我就去劉家圪塔大隊找趙芳艷,趙芳艷成了我的高中老師,我遇到的難題,到了她那就不是難題了,她已經學完了全部的高中課程。每次和趙芳艷見面,除了學習方面的問題,我倆也會談一些對未來的打算。趙芳艷說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招工進城可能有困難,實在不能進城工作,在農村當一名民辦教師也挺好。
就這樣,我和趙芳艷的關系越來越好,我的好同學覺察到了我和趙芳艷的關系不一般,就警告我:“王軍,你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你再跟一個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攪在一起,這輩子你就別想離開農村了,就做一個扎根派吧。”我嘴上雖然沒反駁,心里卻在想,扎根派就扎根派,在哪生活不是一輩子啊。假設說趙芳艷不能招工進城,就算我能進城,我也不會走,我想留下來陪伴趙芳艷。
1977年初夏的一天,趙芳艷突然來到我們知青點,高興地對我說:“王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爸媽都恢復工作了,我再也不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了。”聽了趙芳艷的話,我心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因為我爸還在接受調查,我還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原本以為趙芳艷會冷落我,可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很熱情,經常到我們知青點來找我,每次來都問我學習中有沒有困難,還把她的學習筆記借給我看。
恢復高考的第一年,趙芳艷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大,她成了全縣第一個考上重點大學的北京知青。我也參加了高考,卻名落孫山了。趙芳艷看我情緒很低落,就鼓勵我好好復習,爭取下次高考榜上有名。
趙芳艷回北京讀書后,我心里失落了好久。當時我們知青點還剩下我和周茂文兩名北京知青,其他人都通過招工或病退離開了李家河,我倆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遲遲沒能招工進城。周茂文也說趙芳艷考上了大學,我倆不可能有未來,勸我早點死心。可趙芳艷離開陜北時對我說過,她回北京等我,我倆永遠在一起。我相信趙芳艷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可我也擔心,萬一我考不上大學,我倆咋在一起呀?
1978年3月末,我媽寫信告訴我,我爸的問題都查清楚了,已經恢復了工作,我再也不是可以教育好的黑五類子女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情特別好,心里充滿了希望,天天都復習到深夜。
那年初秋,我接到了人大的錄取通知書,在北京插隊落戶生活了八年多,我終于回到了北京。
大學畢業后,我和趙芳艷領取了結婚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同學們都說我有福氣,大學畢業有了一份好工作,還娶了高干家的千金小姐。
婚后的生活很快樂很和諧,趙芳艷通情達理,工作上進,每當休息日,她都和我搶著做家務。我媽也說我是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竟然找了一個這么好的媳婦。
今年國慶節我和趙芳艷一起回陜北看望鄉親們,回想起當年一起乘坐卡車去陜北的情景,趙芳艷還很感動。我卻不好意思地對她說:“芳艷,對不起!那時我啥也不懂,要是放在這個年代,我一定會用大衣把你裹在我懷里。就算不把你裹在懷里,我也會脫下棉大衣披在你的身上。現在想想,我挺愧疚的。”“那時就算你把大衣脫給我穿,我也不敢穿呀,男女生之間說句話,旁人都說三道四的,要是我穿了你的大衣,那還不得鬧翻天啊。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以后的日子里,愿咱倆彼此溫暖,直到永遠。”
![]()
圖片來源網絡
這就是我與趙芳艷的情感生活經歷,就是因為那次我倆同乘一輛卡車去陜北插隊落戶,才有了我倆的相識相知到相愛,我感恩遇見,感激上天賜給我們的緣分,也感激趙芳艷給了我一個美好的未來,要不是她鼓勵我自學高中課程,我也就沒有機會邁進高校的大門。趙芳艷是我的福星,我永遠感激她。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王軍老師真情講述)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