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26日,陜西省渭南市臨渭區,譽香樓蒲城水盆羊肉味道正宗、回味無窮、還想再來一碗!
譽香樓店面不算大,卻收拾得極干凈。甫一坐定,一只闊口厚壁的白瓷海碗便端了上來。一瞬間,所有的感官仿佛都被這一碗熱氣騰騰的物事給充滿了。那湯,是淺淺的、溫潤的琥珀色,清亮亮地,能瞧見底下臥著的大片羊肉,紋理分明,肥瘦得宜。湯面上,零零星星地點綴著些碧綠的香菜與蔥末,像早春的草芽,怯生生地,卻又生機勃勃地,從那片琥珀色的土地上探出頭來。一股更為醇厚、更為霸道的香氣,便毫無遮攔地直沖上來——那是羊骨經了長久熬煮后析出的精華,帶著一種土地的敦厚與陽光的暖意,中間又巧妙地調和了花椒等香料的辛芳,它們不爭不搶,只是將那羊肉的本味,烘托得愈發淋漓盡致。
我先是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湯。那湯的滋味,是無法用言語去描摹的。它并非一味的咸鮮,而是在舌尖上鋪開一層極其豐富的層次。初入口,是溫潤的暖,順著喉嚨一路滑下去,五臟六腑仿佛都被一只溫柔的手熨帖地撫摸了一遍。緊接著,羊肉那特有的、沉靜的鮮美才緩緩地釋放出來,不腥不膻,只余滿口的豐腴。其間,又隱隱約約地,有那么一絲香料的辛氣,像暗夜里跳動的火星子,倏忽一閃,便將整個味覺都點亮了,教人精神為之一振。
于是,我掰開那現打的月牙餅,將那燉得酥爛的羊肉夾進去,再舀一勺湯,酣暢地吃將起來。肉是極嫩的,幾乎不需咀嚼,只在唇齒間輕輕一抿,便化作了滿口的香。那餅,外皮微脆,內里卻吸飽了鮮美的湯汁,變得綿軟而豐腴。一口餅,一口肉,再啜一口熱湯,周身的寒氣便被驅得無影無蹤,額角竟沁出細密的汗來。這吃的,仿佛已不單是食物,而是一種來自土地深處的、踏實而厚重的力量。
《山家清供》里講求食物的本味與意境,所謂“食無定味,適口者珍”。眼前這一碗,怕就是這“適口”的極致了。它沒有江南菜式的精巧雕琢,也無川渝風味的潑辣猛烈,它只是這般樸素地、誠懇地,將它所有的熱與香,一股腦兒地奉獻給你。這讓我想起東坡先生的話,“人間有味是清歡”。這“清歡”二字,妙極。它并非大魚大肉的濃烈,而是這般在尋常巷陌里,與一味純粹的食物不期而遇,而后身心俱泰,物我兩忘的、淡淡的欣悅。
一碗見底,額上汗珠微沁,通體舒泰。我將碗輕輕推開,那最后的一縷余香,還依依不舍地,在碗沿上繚繞著。方才那滿腹的饞蟲雖被安撫了下去,心里頭,卻憑空生出另一種悵惘來。那味道,太正,太厚,太叫人惦念。它像一出極好的戲,鑼鼓喧天地開了場,又在你神魂顛倒時,戛然而止。于是,那余音便在腔子里繞著,纏著,勾著你,讓你對這俗世煙火,生出無限的眷戀。
我望著那空碗,心里竟認真地盤算起來:明日,定要再來。不為果腹,只為再會一會這老友般的、教人魂牽夢縈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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