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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劇的女主,還要經歷多少苦難?
作者| 冼豆豆
編輯| 晶晶
排版| 蘇沫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文章發布初始時間:2025年10月22日
備受期待的《余生有涯》開播,這部由毛曉彤、張彬彬領銜主演的現實題材劇集,迅速引發熱議。劇中女主葉思北遭遇了原生家庭壓迫、職場霸凌、酒桌文化、醉酒性侵等一系列悲慘事件,其坎坷命運成為觀眾討論的焦點,同時也招致了“虐女”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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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國產劇“虐女”頻頻引發熱議,很多女性題材劇集,為了突出女主的成長弧光以及后期崛起的爽感,經常會在前期設置許多女性苦難情節,壓迫、性侵、霸凌等等,見怪不怪。
然而,《余生有涯》原著本來就是一部關注社會議題的現實主義小說,書中大部分情節都在描寫女性面臨的結構性壓迫,這可不能粗暴總結為“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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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網絡氛圍是,只要一個詞火了,網友們就逮著這個詞使勁用,比如“虐女”“愛女”“PUA”“MBTI”等等,人群是那么像羊群。
這倒是引人思考,在女性題材作品中,什么是對現實困境的真切關注,什么是刻意渲染苦難?兩者之間的邊界在哪里?
01
《余生有涯》作為現實主義劇集,其中的女性苦難并不新鮮。
從《不完美受害人》到《微暗之火》等,大量女性題材影視作品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固定套路:女性的成長必須通過承受極端苦難來實現。
這種“先抑后揚”“先虐后愛”的敘事結構,幾乎成為女性題材的萬能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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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不安的是,女性遭受的苦難常常被細致呈現,甚至在某些作品中帶有某種視覺上的“觀賞性”,比如電影《拯救嫌疑人》里受害者遭受侵犯的鏡頭被反復宣傳,讓人懷疑主創的動機。

而男性角色的苦難則往往以不同的方式呈現,他們的痛苦更多來自事業失敗、理想受挫,而非身體上的侵害。
這種敘事差異反映了某種根深蒂固的腐朽性別觀念:女性的價值與她的身體和情感經歷緊密相連,而男性的價值則與他的行動和成就相關。
類似的敘事模式被影視作品不斷復制,觀眾不免產生審美疲勞和本能抵觸。《余生有涯》引發的“虐女”爭議,本質上是對這種創作路徑依賴的質疑。
02
那么,展示女性困境與刻意“虐女”之間的界限在哪里?
關鍵在于作品的視角和態度,是在嚴肅探討女性在現實社會中面臨的結構性困境,還是在消費女性的苦難?是以女性的主體性經歷為核心,還是將女性的痛苦工具化,作為推動劇情或塑造男性角色的手段?
《余生有涯》改編自墨書白的同名小說,原著本身就是一部關注女性困境的作品。小說通過葉思北的經歷,探討了女性在家庭、職場和社會中面臨的多重壓力。

現實題材作品有責任反映現實問題。
從這個角度看,劇集對苦難的呈現有其現實基礎和創作意圖,不少書粉也對劇集做出了肯定,稱劇集是“扣書式還原”,有些情節連分鏡都做到了一致。
但文學轉化為影像時,視覺呈現方式會極大影響觀眾的接受度。文字留給想象的空間,在畫面上卻直接呈現在眼前,這種直給可能強化了不適感。
但是,“虐女”問題的核心不在于是否應該展現女性的苦難,而在于如何展現,以及這種展現服務于什么目的,這是創作者該注意的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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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同理心呈現女性遭遇,引發社會思考?還是將女性的痛苦異化為奇觀?這是兩條截然不同的創作路徑。
03
女性與苦難敘事的關系,在中國文化傳統中早已有之。傳統戲曲小說中,充滿苦難的女性形象比比皆是,《竇娥冤》中的竇娥、《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的杜十娘、《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中的王寶釧。這些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社會對女性與苦難關系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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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舊時代傳統的女性苦難敘事大多服務于道德教化,強調女性的堅忍、犧牲與道德純潔。而當代女性題材作品中的苦難敘事,理論上應該有不同的出發點,它應當致力于揭示結構性不平等,展現女性主體的反抗與成長。
但在商業邏輯驅動下,許多作品只是借用了現實關懷的外衣,內里仍是套路化的創作。女性的苦難被簡化為吸引眼球的戲劇沖突,而非深入探討的社會問題。
《余生有涯》的特殊之處在于,它確實試圖認真討論女性面臨的多重困境,原生家庭的剝削、職場中的權力壓迫、法律維權之路的艱難。這些議題都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拍攝手法和態度也沒有問題。

目前劇情較大的漏洞不是女主受苦受難,而是年代感的錯位。劇中主要角色過分落后的觀念、處理性侵案件的隱晦態度,都不像是2010年代發達地區城市會出現的事情,觀劇過程常常讓人恍惚發問“今夕是何年?”
還有,男主秦南被塑造得太完美了,大部分正氣凜然的臺詞都從他口中說出,某些大段獨白仿佛在演講喊口號。我們明白導演想借男主之口抨擊現實警醒社會,可是,這些隱喻應該由觀眾自己去領悟,而非讓主角振臂高呼。

04
為什么我們的女性題材影視劇,如此依賴苦難作為女性成長的“必修課”?
一方面,這反映了現實,女性確實在家庭、職場和社會中面臨各種形式的歧視和壓迫。但另一方面,這種敘事的泛濫也限制了我們對女性經驗的理解。女性的力量不僅僅體現在承受苦難的能力上,還體現在她的智慧、勇氣、創造力和反抗精神上。
《余生有涯》能否成為跳脫“女性苦難敘事”的特例,取決于它如何平衡苦難的呈現與女性主體的塑造。是在渲染痛苦后,真正展現女性的主體性和反抗力量,還是僅僅將苦難作為塑造角色的廉價手段?
目前看來,劇集似乎有意識在突破這一框架。它不僅僅展示葉思北遭受的苦難,更展現她如何一步步尋求正義,如何在與丈夫的關系中重建自我。這種從軟弱可欺的受氣包變成主動抗爭者的轉變,正是區分“關注現實”與“刻意虐女”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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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尊重女性的創作,不是回避現實困境,而是以不消費的態度去呈現,并且始終將女性的主體性和完整性放在核心位置。
05
女性故事不應只有“苦盡甘來”一種模式,女性的力量也不應只在極端苦難中展現。我們需要的不是停止講述女性面臨的困境,而是拓展女性故事的多樣性。
不一定非要通過承受極端苦難來證明心智和價值,“承受苦難”并不值得歌頌。
在呈現女性苦難時,應有明確的創作自覺,避免將女性的痛苦奇觀化、工具化。
始終尊重女性的主體性,展現她們不僅是困境的承受者,更是自己生活的主動塑造者。
探索女性之間的互助與聯盟,而不僅僅圍繞男女關系或家庭創傷展開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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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諸多的虐女爭議會促使創作者更深入地思考,如何在反映現實的同時,不落入“虐女”的窠臼,如何展現女性的苦難而不消費女性的苦難。
觀眾對“虐女”表達不滿時,厭倦的不是對女性困境的關注,而是對女性苦難的重復、簡化甚至美化。
女性故事不應只有一種講法。關注女性現實的前提,是真正把女性看作完整的人,而非一系列苦難的集合體。
生而為女,不必感到抱歉。有脆弱,也有力量;有痛苦,也有歡樂;有困境,也有突破,這是女性,也是人性。
「四味毒叔」
出品人|總編輯:譚飛
執行主編:羅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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