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綿蠻，芳心低訴：柳永與他的黃鶯兒

「人生每個邊上，都有風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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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原創：人生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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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金影掠枝

那是一個春日，園林間的景色正美。

清脆的鳥鳴聲在枝間婉轉，舉目望去，卻難覓芳蹤。

正在他想放棄追蹤時，卻瞥見一道金燦燦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黃鸝。

園林晴晝春誰主。暖律潛催，幽谷暄和，黃鸝翩翩，乍遷芳樹。觀露濕縷金衣，葉映如簧語。曉來枝上綿蠻，似把芳心、深意低訴。 無據。乍出暖煙來，又趁游蜂去。恣狂蹤跡，兩兩相呼，終朝霧吟風舞。當上苑柳秾時，別館花深處。此際海燕偏饒，都把韶光與。

02

晴晝誰主

園林晴晝春誰主。

陽光和暖，柳綠花艷，是誰主宰這美好的園林，又是誰主宰這燦爛的春天？

君不見韶光流彩，春風迷眼，不是美酒，勝似美酒。

暖律潛催，幽谷暄和，黃鸝翩翩，乍遷芳樹。

和煦的春風悄悄拂過，只有最留心的人才能一早察覺它的蹤跡。

莫說律管中葭灰過于輕柔，地氣至，葭灰動，那是對春之到來最初的歡呼。

看吧，幽靜的山谷現在也變得溫暖起來，充滿勃勃生機。

這會兒最閑不住也最鬧騰的是鳥兒，瞧那黃鶯翩翩的身影，如在臨風起舞，還沒等人看清楚它曼妙的身姿，就倏忽而去，飄落在盛放一樹繁花的樹上。

觀露濕縷金衣，葉映如簧語。

黃鶯該是最貪戀春光的鳥兒吧，它們不肯浪費一絲一寸的美好光陰，在第一縷晨光還沒有點亮世界之前，它們就早早醒來，守著柳絲搖蕩，也守著嬌花吐蕊。

就算因此被露水打濕金燦燦的羽毛，黃鶯也毫不在意。

鶯生能有幾回春，且把嬌影向流光。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柳浪中，在花影間，且讓它們鶯聲高低流轉，清脆悠長，或在眉間，或在心上，皆是春天的動人旋律。

曉來枝上綿蠻，似把芳心、深意低訴。

黃鶯能吟唱什么呢，無非吟唱春天，無非吟唱芳心。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黃鶯能贈上的，正是自己的全心全意，芳心已許，深意盡付。

03

韶光都與

無據。

黃鶯的心聲有誰能證實呢？

或許真情實意從來不需要證實，也無從證實。

尋問證據本身，有可能還不曾擁有。

那真正擁有過的人，都會明白什么是眼角眉梢的篤定與歡喜。

乍出暖煙來，又趁游蜂去。

黃鶯才不在乎這些吧，它們才從溫暖的晨霧中飛出，轉瞬又追逐著忙忙碌碌的蜜蜂，消失在花葉間。

它們比晨霧更輕盈，比蜜蜂更停不下來。

有誰知道它們為什么這般飛來飛去，似乎一直在奔波，又似乎一直在尋找？

恣狂蹤跡，兩兩相呼，終朝霧吟風舞。

你看它們忙亂地追逐著，歡樂地呼喚著同伴，成天都在晨霧中鳴唱，又在春風中翩翩起舞。

春天過于美麗，它們是不知不覺醉在其間嗎？

或是它們飛來飛去，只為與春天更多的美麗相遇，不忍錯過一分一毫？

當上苑柳秾時，別館花深處。

正是上苑柳色濃釅的時候，你看它郁郁蔥蔥，如平地升起一片翠色的云煙。

館閣中的花也開得正歡，一叢又一叢，仿佛要綻放整個春天。

此際海燕偏饒，都把韶光與。

這個時候，海燕也許是更被垂青更歡騰的吧，大好的春天也許它們才是主角，韶光如潑墨，全都盡情地送給了它們。

04

芳影成迷

柳永的《黃鶯兒》以其精妙的白描手法和婉轉的抒情，為世人勾勒出一幅生機盎然的春日圖景。

詞中的黃鶯，不僅是自然景物，更被賦予生命的情感，它們在暖風中翩翩起舞，鳴唱如簧，親昵低訴又自由狂放。

它們，是春天的精靈，是美好時光的象征。

詞人借黃鶯的姿態，隱約流露出對自由生命狀態的向往，以及對光陰易逝的淡淡感傷。

整首詞作如一曲春日小調，雖不似他那些描寫離愁別恨的代表作那樣廣為傳誦，卻同樣展現出獨屬柳永的細膩、生動和富于感染力的藝術風采。

有人認為《黃鶯兒》另有所指，詞作結尾的海燕異常突兀，暗示權貴子弟的優越，占盡資源，而寒門士子雖確有才華，仍會遭遇如柳永般一次次科舉失意的不公平對待。

這是否是柳永心中真實而又深沉的慨嘆呢？

后人只能猜測。

不過，這并不妨礙柳永筆下的黃鶯兒成為春天的信使，更是自由靈魂的化身。它們縱情飛舞，恣意鳴唱，在有限的春光里，將生命的熱情揮灑到極致。

詞人對黃鶯兒的描繪，誠然是對純粹生命力的禮贊，他告訴后人，縱使韶光易逝，命運難測，仍應如黃鶯般把握當下、盡情綻放的生命姿態，依然閃耀著永恒的光芒。

這曲春日狂想，穿越時空，提醒著每一個步履匆匆的現代人：

莫負春光，莫負此生。

人生君說

“鶯生能逢幾度春？且銜嬌影化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