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陜西商縣一起驚天殺人案爆出,不僅驚動了省廳,更讓國務(wù)院派出了中央指導(dǎo)組。
在當(dāng)?shù)鼐綄窗脯F(xiàn)場進行偵查時,由于情況一次比一次預(yù)想的嚴(yán)重,不得不三次中斷偵查,向上級匯報,為此還不得不出動了武警一個排封鎖現(xiàn)場。
這就是被冠以“陜西殺人狂魔案”“陜西百人坑殺人案”“新中國第一刑事大案”等諸多駭人名頭的——陜西商縣龍治民殺人案。
而龍治民能被稱為“殺人狂魔”,遇害者自然不止一兩人,他伙同妻子,誘騙殺害48人,并埋尸在房子和豬圈附近的菜地,這也是他家被稱為“百人坑”的原因。
龍治民這樣喪心病狂的行為持續(xù)了2年有余,最后還是因為一張1.85元的欠條,才被順藤摸瓜,暴露了出來。
1985年5月27日,商縣造紙廠來了一位年輕壯漢,他一臉焦急,進廠之后便找人打聽財務(wù)室的位置,然后找到了出納員侯義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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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侯義亭后,該男子第一句話就是:我弟弟杜長英有沒有來找你兌一張欠條?侯義亭看著眼前這個長得與杜長英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
那男子有些急躁地回道:我是他哥杜長年,杜長英已經(jīng)十幾天沒回家了,他手上有一張你們廠的欠條,有沒有來兌過?侯義亭與杜長英相熟,聞言一驚,連忙詢問詳細情況。
原來就是5月16日,杜長年、杜長英兄弟倆從葉廟村到縣上來趕集,除了買些生活用品外,杜長英還有兩件事要辦:一是給家里養(yǎng)的十幾頭豬買些豆渣餅回去,這樣豬吃了長得快;另一個則是到造紙廠兌換一張1.85元的欠條。
就在前不久,造紙廠收購了杜長英的一批麥草,共1.85元(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百十來元),由于當(dāng)時現(xiàn)金不夠,侯義亭給杜長英開了一張欠條。
當(dāng)兄弟倆進城時,杜長英本來想帶著哥哥先去把欠條給兌了(造紙廠在縣城外,進城要先路過造紙廠),結(jié)果恰好侯義亭出差,只得作罷。后來兩人在集市分開,約定好下午4點在集市口碰面,結(jié)果杜長年怎么也沒等到弟弟的身影。
80年代不像現(xiàn)在,什么事都有個手機聯(lián)系,當(dāng)時甚至連座機都不太常見,在外面分開根本聯(lián)絡(luò)不了。
不過杜長年也并不太擔(dān)心,因為他們都是本地人,杜長英也經(jīng)常跑縣城,不可能迷路,大白天的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弟弟不回來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遇到熟人,約在一起聚一下,或者看到有招零工的,去賺點小錢,這些在當(dāng)時很常見,一晚上不回來、聯(lián)系不上也很正常,于是杜長年就獨自一人回了葉廟村。
但第二天,杜長英依然沒有回家,也沒個口信,一家人有些擔(dān)心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天,依然杳無音訊。
這下子杜家人坐不住了,杜長年動身到縣城打聽弟弟的下落,可去了兩次都沒有什么消息,終于在5月27日這天,他路過造紙廠時,猛然想起弟弟手中那張欠條,這才來找侯義亭打聽消息。
而侯義亭也確實提供了一個關(guān)鍵信息:那張欠條他已經(jīng)兌出去了,但來的人卻并不是杜長英,而是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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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侯義亭所說,就在幾天前,有一名約40歲上下的中年人,拿著杜長英那張欠條過來找他兌款。對方個子很矮,最多不超過一米六,臉圓耳朵大,戴著一頂圓帽子,雖然其貌不揚,但說話很有條理,肯定上過學(xué)。
雖然欠條沒問題,但對于不是杜長英自己過來侯義亭還是有點奇怪,就多問了一句,對方解釋說是杜長英欠他十元錢,就直接將欠條抵給他了,免得折騰。
還是由于當(dāng)年通訊不發(fā)達,侯義亭也不可能專門打個電話去詢問,而且欠條沒有問題,對于他來說就是正常兌款,并不需要核對其他身份,于是就將錢給了那個中年男子,收回了欠條。
看來那個男人肯定知道杜長英的下落,至少在5月16日之后,他還見過失蹤的杜長英!而杜長年恰好知道那人是誰,根據(jù)侯義亭的描述,杜長年心里浮現(xiàn)出一個名字——杜長英的朋友,家住楊峪河鄉(xiāng)王墹的龍治民。
其實杜長年只在和弟弟一起趕集時見過龍治民一次,但這個人身材特別矮小,身上又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揮之不去的臭味,故而他印象特別深刻,也是聽弟弟介紹了他的名字和情況——在王墹離群索居,還娶了一個癱子媳婦。
不過雖然有了猜測,但畢竟無法肯定,杜長年謝過侯義亭之后,先回家跟家里人說了這些情況,然后召集六七個年輕人,又叫上侯義亭,于第二天一起趕往王墹,準(zhǔn)備找龍治民問個清楚。
不過他們剛走上進城的主道上,杜長年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龍治民,他用手指了一下,示意侯義亭辨認,果然侯義亭給予肯定答復(fù):來兌欠條的人,就是他!
確認之后,杜長年大手一揮,一群人就將龍治民圍了起來,隨即喝問道:我弟弟杜長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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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治民被嚇了一跳,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侯義亭,隨即鎮(zhèn)定下來,回答道:我不知道啊,我拿了欠條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杜長年好不容易找到有關(guān)弟弟的一點線索,自然不會被輕易打發(fā),他扯著龍治民的衣服,狠狠道:這我不管,現(xiàn)在我弟弟失蹤了,你跟我到派出所說清楚。隨即,他連拉帶扯,在一群人的擁簇下,強行帶著龍治民,往城里的派出所走去。
龍治民也是一路掙扎,特別是在路過城西客運站時,他猛地往地上一躺,開始撒潑打滾,尖聲高叫,吸引了很多人圍觀。龍治民一邊在地上亂蹬,反抗杜長年等人的壓制,一邊大叫:你們這是綁架!你們憑什么扣留我。
就在杜長年和幾個同伴手忙腳亂地控制住龍治民時,旁邊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擠出來一個年輕小伙,又驚又喜地指著龍治民道:原來你在這!
隨即他對著杜長年說道:兄弟,你們先別讓他跑了,我們村也在找這個人!你稍等,我馬上把人叫過來。說完他就大步跑開了。
果然沒過一會,又是一群人嘩啦啦沖了過來,一見龍治民,就有幾人連聲說道:就是他!過年的時候,姜大哥就是跟這個人走了!
龍治民身上竟然還牽扯了另一起失蹤案!兩伙人匯合后,杜長年詢問了一下對方情況,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當(dāng)年的2月10日,農(nóng)歷臘月二十一,他們村的退伍軍人肖三合和幾個同村人外出務(wù)工返鄉(xiāng),回家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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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長途客運站下車后,他們就看到龍治民在找零工,說是想在過年前在家里搭個豬圈,工錢一天給到五元錢,但只需要一個人。
這個工錢著實不低,但由于其他幾個人思家心切,最后還是肖三合接下來這個活,獨自一人跟著龍治民走了,誰知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從二月份到五月份,姜家人和同村已經(jīng)找了他好幾個月了,直到今天,機緣巧合之下,終于撞到了龍治民!
就這樣一伙人押著龍治民直奔公安局,群情激憤之下,任憑龍治民如何掙扎,都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而且也早有人先一步到公安局報案,很快就有警察過來,將龍治民帶到了公安局。
在接到兩伙人的報案后,雖然沒什么證據(jù),但縣公安局依然對龍治民進行了扣押,第二天一大早,刑警隊就接手了這個案子,并由預(yù)審股股長茍步云親自到龍治民家中進行探訪。
正如杜長英對哥哥描述的那樣,龍治民是“離群索居”,他家建在村口的一個矮坡上,離其他人的房子都有較長一段距離,而且十分破舊,甚至還沒進門就可以聞到一股餿臭味。
在房子的西側(cè)是廁所和豬圈,只有一道不足一米的矮土墻圍著,也是臭烘烘的,讓人不想靠近。
當(dāng)茍步云走進龍治民家中后,更是驚訝地發(fā)現(xiàn),房屋的窗戶竟然都被泥土糊上了,屋內(nèi)幾乎沒有任何光源,一片黑暗,堂屋的地面也是凹凸不平,似乎被挖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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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還架了一個梯子通向閣樓,上面也可以住人,而細心的茍步云注意到,梯子上有不少暗黑色的斑點污垢,似乎是血液,這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當(dāng)時龍治民的妻子閆淑霞也在家中,由于下肢癱瘓,她只能躺在床上,臥室里滿是垃圾,被子也窩成一團。而當(dāng)茍步云詢問她問題時,閆淑霞回答得毫無頭緒,似乎精神方面也有些問題。
回到警局后,茍步云將情況向大隊長王扣進行了匯報,并判斷龍家肯定有問題,建議抽調(diào)人手進行詳細搜查。
于是在當(dāng)天下午,由刑警隊大隊長王扣親自帶隊,警方再次來到龍治民家。當(dāng)然,那時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查出一起驚動國務(wù)院的“新中國第一刑事案”。
這一次警方帶上了足夠的照明設(shè)備,他們發(fā)現(xiàn)龍家不僅梯子上有褐色的斑點物,甚至在整個房子內(nèi),墻面、地面、家具上都有分布。
而王扣則不愧是老刑偵,雖然屋內(nèi)都是廁所、豬圈、垃圾混合散發(fā)出的臭味,但他依然從中敏銳地嗅到了異常——這些臭味中,夾雜一股尸體腐爛的氣味!
在王扣的指揮下,警方終于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在龍家東廂房一側(cè)堆放的麥草垛下,壓著兩具成年男子的尸體!從這一刻起,龍治民身上的失蹤案,變成了兇殺案。
王扣立刻叫停了搜查,讓其余人封鎖現(xiàn)場,然后他趕回縣里,向公安局領(lǐng)導(dǎo)做了匯報,這是對龍家搜查的第一次暫停。
在得到局長指示后,王扣帶著更多刑警隊員回到龍家,開始繼續(xù)偵查。很快,他們就在另一個房間的一個化肥袋子中,發(fā)現(xiàn)了第三具尸體——一個裸體女性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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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杜長年和姜家人都在警察的通知下趕到了現(xiàn)場,對尸體進行辨認。在那兩具男尸中,確實有一具是失蹤的杜長英,但另一具卻并不是肖三合。
事情的發(fā)展遠遠超出了警方的預(yù)料,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兩具不明身份的尸體,而受害者肯定還有更多,至少他們還沒找到肖三合的下落。
王扣不得不再次叫停搜查,他不確定接下來會面臨什么樣的場景,但直覺告訴他,這絕不是一起普通的案子。
警方很快開始對王墹村的居民進行走訪,眼見遇害者不止一兩人,他們判斷龍治民極有可能還有同伙,走訪和搜查必須同時進行,不然很可能被兇手逃跑。
而就是在走訪中,有警察收集到一個關(guān)鍵信息:龍家曾經(jīng)有一個地窖,但后來被填了,種上了白菜。王扣得知后,明銳察覺到其中肯定有問題。
在閆淑霞的指認下,警方找到了之前地窖所在區(qū)域,然后開始挖掘。但挖掘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甚至只挖開淺淺的一層土后,就有一片玉米葉和玉米稈露了出來。
王扣見狀立刻下令擴大挖掘范圍,先將玉米桿覆蓋的區(qū)域清理出來,最后得到了一個約6平米的長方形區(qū)域。
清理完畢后,幾名警察上前揭開玉米桿,王扣則緊緊盯著他們,隨即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哪怕他已經(jīng)從事刑偵工作二十年,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那層玉米桿下面是七八具被擺得整整齊齊的尸體,而且似乎還不止一層!
這一幕成了現(xiàn)場所有人員不知多少年揮之不去的噩夢,王扣當(dāng)機立斷,立刻安排清理所有非必要人員,第三次暫停了搜查。這一次,龍家現(xiàn)場情況通過縣公安局層層上報,到省廳,到公安部,甚至驚動了國務(wù)院。
商縣最先做出反應(yīng),武警一個排的戰(zhàn)士迅速趕往現(xiàn)場,參加封鎖工作,軍分區(qū)警衛(wèi)連進入戒備狀態(tài),公安局派出技術(shù)人員,將電話線牽到了現(xiàn)場,方便隨時聯(lián)系。
省公安廳副廳長帶領(lǐng)刑偵專家團隊抵達現(xiàn)場,重新啟動并主導(dǎo)尸體挖掘工作,整整一上午時間才將所有尸體挖掘完畢——足足三十三具。
而隨著有公安部副部長帶隊的工作組進駐商縣,龍治民案的專案組也正式成立,由中央、省、地、縣多級聯(lián)合組成,不止有公安力量,還包括了當(dāng)時的地委副書記,由此可見此案影響之惡劣。
而隨著刑偵專家的勘察,先后又有兩個“尸坑”在龍家附近被發(fā)現(xiàn),分別埋有八具和四具尸體。
整個龍家的搜查工作持續(xù)了將近一周,其中大部分時間是用來挖掘尸體,三個“尸坑”及龍治民家中發(fā)現(xiàn)的尸體,共計四十八具,其中三十一名男性,十七名女性。
雖然政府嚴(yán)密封鎖,但這個駭人聽聞的案情還是不脛而走,由于很多細節(jié)保密,外面?zhèn)鞯酶鼮榭鋸垼f龍治民殺人如麻,家附近有三個“百人坑”,引得那段時間有十余萬人跑到龍家附近圍觀。
由于龍治民在案發(fā)前就已經(jīng)被扣押,因此對他的審問是與現(xiàn)場搜尋同步開展的,而根據(jù)龍治民的供詞,這四十八人都是他一人所殺,沒有同伙。
龍治民自幼家境貧寒,母親早逝,父親對他十分溺愛,下田干活也要將他放在一個大框子里,背在身后。
但由于條件困難,龍治民身體發(fā)育很差,十分矮小,這導(dǎo)致雖然他在學(xué)校成績優(yōu)秀,但依然飽受嘲笑與欺負,形成了他偏激的人格。
成年后,也是因為外形問題和家境,龍治民一直討不到老婆,最后還是在親戚介紹下,與雙腿癱瘓的閆淑霞結(jié)了婚。
1982年農(nóng)村實行包產(chǎn)到戶的政策后,一向靠吃大鍋飯混日子的龍治民生活沒了著落,終于開始動了歪心思。
從1983年起,他就在縣城流動人口多的地方,以招小工的名義,將過往人員騙到自己家,而且每次都強調(diào)只需要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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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那個年代交通、通訊都不發(fā)達,一旦天黑就只能留宿在龍治民家。就這樣,每次龍治民都是趁別人熟睡之后,再利用鐵錘或者鐵錐狠下殺手。
其中還有一個細節(jié),就是或許是與龍治民在一起時間長了,心理也漸漸扭曲。有時候閆淑霞還會在龍治民行兇時為他打燈照明,甚至還曾和尸體同床共枕。
后來警方通過搜尋,在龍治民家中發(fā)現(xiàn)了共計573元的存款單和91斤糧票,其中有部分存款是以他妹夫閆崇善的名字存入的。
這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因為雖然龍治民稱自己沒有同伙,但考慮到他身材矮小,受害者數(shù)量大,警方還是傾向于他有其他幫手。
但在走訪過程中,村民們卻反映龍治民一直獨來獨往,幾乎沒有人愿意靠近他的房屋,也沒見過誰與他有頻繁接觸,而閆崇善的出現(xiàn),成為警方的重點調(diào)查對象。
但在實際調(diào)查后,警方發(fā)現(xiàn)閆崇善的住處與龍治民相距非常遠,根本不具備頻繁往返作案時間,而且就是他將癱瘓的閆淑霞介紹給龍治民,導(dǎo)致龍治民對他一直非常不滿,認為是他給自己丟了一個累贅。
最后,經(jīng)過精密審查,本案將龍治民確認為兇手,閆淑霞為幫兇,夫妻二人于1985年9月20日受審,當(dāng)庭判處死刑,又在短短7天后就予以執(zhí)行。
至此,這個震驚中央的陜西殺人狂魔龍治民結(jié)束了他罪惡的一生。但我們回頭想想,或許這個悲劇在他童年時就已經(jīng)埋下了種子,在走上殺人路之后,龍治民就是在將自己心中埋藏多年的憤恨,一點點發(fā)泄在無辜人身上,這是一種典型的反社會人格,值得我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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