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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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占瑞,原名愛新覺羅·毓斌,清皇族后裔,1945年生于東北,滿族,國家一級美術師,著名森林風景油畫家。現居西安,專事油畫創作。他自幼酷愛繪畫,尤其喜歡俄羅斯畫家希施金和列維坦的森林風景畫。因此,他從少年時期就去了俄羅斯列賓美院學習。他花了十年工夫,臨摹大師們的森林畫作,有機會深入到俄羅斯鄉間親自體察大師們畫作中的鄉野風情,感受森林的魅力。受19世紀俄國后期現實主義風景畫的影響,他立志要畫出屬于本土化的“森林”。十幾年間,在俄羅斯列賓美院、拉斯諾亞爾斯克等地的海外求學中,他練就了表現森林手法的扎實功底。歸國后,他先居住在新疆,任新疆電影制片廠美工。在新疆工作期間,他親身領略過天山雪峰的雄廓與磅礴,仔細觀摩過天山樹木的挺健與超拔,他經常駐足天山腳下,默默地與天山對話,天山所特有的風彩,跟這個東北漢子有著某種貫通一氣的風格。這種風格,在他早期的畫作中有集中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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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風光
侯先生的油畫采用的是寫實手法,對細枝末節的表現也從不茍且敷衍,務求其真。當然,寫真并非窮形盡相,他的畫有取有舍,既不失真,又蘊含畫家豐富的情感。在不違背自然物象的基礎上,必要時,他可以批紅判白,移花接木,以假亂真,畫家所“造”之景,不留雕琢的痕跡。侯老的森林油畫,讓人體會一種近乎原生態的自然物象的韻味,使人如臨其境,真實可感,潔凈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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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油畫家不乏優秀的山水作品,但能獨樹一幟、有鮮明個性特征、觀之令人感動者,卻并不多。欣賞侯老的森林油畫的過程,是一個感動的過程:為其形體所感動,為其質感所感動,為其色彩所感動,為其表達的真情所感動。感動是互相的,感動的本質是善良,如果缺少或缺失內心的善,感動就無從談起。侯老真是一位愛心人士,家里養的貓貓狗狗,大多是流浪而至。筆者忽然覺得,慈悲也是藝術的情懷。年近八旬的侯老,身體依然結實,嗓門亮,喜歡開玩笑,好像一切都隨心如意。一個樂觀的人,他的作品也必然洋溢著積極向上的情感。
在侯先生的諸多油畫中,森林是其主調,畫家故有“森林之父”的美譽。侯老對森林傾注了滿懷激情,他以諳熟的技巧,令觀者走進畫境,跟著他一起沉醉,一起激動。侯老的畫作多為濕地森林,畫面上無論是疏株還是密林,都各具風采,樹木是畫作中的主體,有的挺拔參天,有的搖曳多姿,在畫家的筆下,各具風采,美不勝收。在他的森林油畫中,常有清溪冷泉與淡云藍天相映襯;林中的光線透過潮潤的空氣,造成搖曳的反射光影,色調豐富多彩;茵茵的綠草、星星點點的野花與明凈的水面有機搭配,悠閑的禽鳥,給畫面增加動感。這一派三維空間的真實景色令人叫絕,使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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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
畫家近期創作的一些森林畫作,禪境般令人靜而忘憂。畫作《如夢歲月》,白樺樹是作者表達的物象,深秋的白樺林,以黃白色調為主,樹林稀疏、透光,空氣清澈透明。夏天的濃郁綠色變成了橘黃和金黃,溪水清澈湛藍,溪水中站立的丹頂鶴閑適優雅。近景一株蒼勁的老樺樹,根部被流水沖刷后,露出像醫學圖示上的大小靜脈似的根系,質感極強;樹下鋪滿枯葉,枯葉由草地延浮于水中,顏色也由淺入深,亦青亦黃,亦紅亦紫。畫家運用瀟灑穩健的筆觸和色塊,高度概括地描繪了金秋森林的自然景象,畫面透著明凈。深邃幽渺的藍天白云,顯得秋高氣爽;高大的樹木、草地、河流和枯葉,在陽光下顯得色彩斑斕,如夢如幻。不過,大樹后面令人費解地開著一叢艷麗的紅花(不是黃花),似與季節唱反調。其實,這是作者的曲筆,是他內心的獨白,仿佛是對逝去歲月的不甘,也是對眼下時光的珍視。這種逆季節的表達,是作者情感的固結:如夢的歲月,也是充滿夢想的歲月,春天的夢,在秋天落地生花,世界亦可一片清明。這是一幅告別青春的祭禮,也是一首秋的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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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歲月
《三江口早春》圖,是一幅濕地森林。三江口是國家自然濕地生態保護區,也是丹頂鶴夏季的棲息地之一。站在這幅畫作前,仿佛把你帶入令人留戀不舍的三江口濕地。水面和林間氤氳著淡淡的霧氣,藍天呈海水般的薄綠,這是三江口的春天所特有的空氣。說是“早春”,三江口進入一派蔥綠的時節,在內地已是真正的夏季。畫作里的春天,仿佛是從南國飛來的丹頂鶴銜來的。畫面中間為一水塘,水塘兩邊,幾株粗壯的紅毛柳舒展著枝條煥發出嫩綠的生機,遠處是盎然的樹林,畫面中的樹木,有近景有遠景,近取其疏,遠取其密,近取質,遠取勢。樹木在春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精神。一株側倚的樹木,露出盤曲的根系,凌于水面上那些根系也好像得到了春陽的眷顧,一改沉寂泥土中的身份,根系化為枝條,爭相奪綠,似與主干一較高下。魚貫飛來的丹頂鶴,最前面的兩只,已經著落,似在試探著“春江水暖”,使靜謐的樹林增添了動感,這一唯美的細節,是畫作的亮點。青草在晨光下,急于掙脫陳年枯草,昭示著大自然的新陳代謝。陽光透過薄霧灑在水面上,呈紫色,遠影疏淡,近影重調,不均勻的敷色,看起來塘水柔和清澈。畫家對水面折光的重色表現,借鑒了俄羅斯后期現實主義風景畫的筆法。塘邊通往樹林深處一排淡青色的臺階,長滿了絨絨細草,又似青苔,似乎已經很久無人光顧了,這是畫中的伏筆,也是“虛”筆——以實代虛,沒有人,也沒有房屋,給觀者留下想象的余地。畫中光色處理得非常講究,整個畫面,歡快明朗,充滿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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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口早春
《滋養生命的溪流》也有樹有水,但季節不同,用色有別。本幅畫中的水是流動之溪;樹木不是春天的蔥綠,也非秋天的斑斕,是夏日的蔭蔭樹木。溪流為陽光開辟一條通道,讓她的光線射到溪旁的密林上,暗示前面溪流經過的地方更加闊朗。光線灑在高高低低的針闊交雜、喬灌交織的樹林間,光度來得更強烈一些,給夏日的森林增添神秘的色彩。這幅畫,著重色彩的運用,通過樹木、河流與青草的光影來表現陽光與空氣的變化,濃郁的色調,是夏日特有的。淡云薄霧和清溪形成對比關系,水的動感是由溪流的層次與溪中之石造成,嘩啦嘩啦的流水聲,讓靜謐的山林充滿著生命的活力。森林的盡頭(畫面上的盡頭),隱約可辨一排潔白的翔鳥,鳴叫著掠過水面,這樣設計,看似平常,實則用意深遠,它既表現了大森林的透視感,咫尺見天地,又在傳達著生命與大自然的聯系,是作者的心靈與自然的溝通。作者以抒情詩般的筆觸和真實的描繪令人陶醉。畫面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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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養生命的溪流
《伴侶》最見作者描繪自然的功力。一棵棵粗壯的白樺樹,枝葉繁茂,超拔健美,極具生命力。白樺這種樹木,一旦成林,即使是沒見過實物的觀者,也會產生美的聯想。她那潔凈的枝干,蔥綠的葉片,以及干凈的絨絨細草地,禁不住使人想躺在草地上,遐想一番。在白樺林中表現光線的變化,特別考驗畫家對色彩運用的功夫。從光學的角度上來說,顏色愈靠近,就愈難把握物象的層次感。白樺的枝干是乳白色,樹紋為黑色,倘若光面太亮,就會失去黑色的樹紋,白樺的枝干必然缺少質感,但又不能不表現光色,這就需要畫家表現時,必須把握一定的火候,火候不到,樹木顯得無生氣;過了火,樺樹顯得呆板。它要求畫家在設置配景時,要費一番心思,尤其舍冠取干的畫法,白色塊比較大,須設好襯景。國畫講究留白造險。藝術是相通的,西畫也要虛實結合,它不“留白”,而是通過畫外音表現。畫家在處理白樺樹的受光面時,盡量沖淡樹上的黑紋,然后靠樹葉色彩變化,以及草地(不設雜樹)和水中的倒影,表現光影的變化。遠處環光借助色彩表現,是借鑒了法國印象派的畫法。畫家的“造險”之筆在水中。誰都知道,靜止的水就像一塊平面的畫布,對應樹木,稍事變形,倒影即可逼真。但是作者沒有這樣簡單處理,水面上正有一只鴛鳥在鳧水,漾著圈圈漣漪,后面緊隨一只飛臨的鴛鴦,這是畫作的主題。水面上泛著的是愛的漣漪,雄飛雌從,不離不棄,相依相伴。鴛鳥在水面浮動,不僅給畫面增添動感,同時也給畫家表現白樺樹的倒影帶來一定的難度。而畫家卻能準確地表現出水中攪動的變了形的倒影,讓人感到水在動,影亦在動,實物在失真的狀態下,卻不失為生活的真實;光與影在水中失衡而不失“真”,使整個畫面在動景中活起來,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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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侶
《清泉石上流》描繪了一幅清晨的陽光透過松樺交雜的林間,灑在茵茵的草地上,陽光漸漸驅散彌漫在林間的朝霧,平緩的溪水流過叢石,琤琮有聲;朝陽潑灑在碧樹上,同藍天細云一并倒映在溪水中。這是何等的清新與愜意啊!
《清泉石上流》采用王維的詩句做題。筆者見過本幅畫的初稿,幾株高大的松樹與白樺幾近完成,樹下是一帶緩流,溪水中本來沒有這片臥石,那株白樺旁也沒有兩芽嫩條,這些都是后添加上去的。筆者問畫家為何如此改動,他說:“狗喝水,貓上樹,貓狗鬧的。”很有意思,因為畫的太逼真了,畫家樣的貓狗誤認為是實物,狗立起身子舔舐“溪水”,狗爪子抓壞了“溪水”,畫家因此而生靈感,就改畫成水過溪石的畫面;白樺樹下兩根嫩芽原是貓爪劃破的痕跡,是貓爬“樹”留下來的,作者加了顏色而成。這些實屬妙手偶得,而看起來并無蛇足之嫌。
靜水好畫,動水難描。石之高低,決定水之緩急。光線潑在細浪上,若要表現水的活潑與靈動而不失真,是困難的,而畫家精準地表現出了光與水的“嬉戲”情景,這畢竟源于經驗與歲月的打磨;樹影投射在水面上,便于表現水的明澈,水中石上的青苔綠蘚清晰可見,溪流像一首悠悠樂曲,更是一首明快的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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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石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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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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