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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不許動,雙手抱頭!”
2018年5月7日凌晨,杭州濱江的一棟豪華別墅大門被瞬間撞開,幾十名荷槍實彈的特警沖了進去。
屋里的主人還在睡夢中,就被冰冷的手銬按在了地上。他迷迷糊糊地想喊人,想給自己的“兄弟”打電話,卻發現這群警察的面孔全是生的,根本不是平時那一幫對他點頭哈腰的人。
這人恐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在濱江呼風喚雨十幾年,最后栽得這么干脆利落。
隨著他的落網,一個涉案金額高達40億的黑色帝國,連同它背后那張驚人的“保護傘”,終于見到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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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把日歷往前翻,回到上世紀90年代的杭州濱江。
那時候的濱江,還是一片大農村,到處是農田和還沒拆完的舊房子。
虞關榮就是這片地界上長大的,他是浦沿街道新生村人。
這人打小就不愛讀書,整天在村里晃蕩,跟一幫游手好閑的人混在一起。
那個年代,誰家里要是出這么個孩子,那真是要把大人愁死。
1997年,虞關榮因為流氓罪被抓進去了,判了幾年。
當時村里人都覺得,這小子算是廢了,有了案底,出來還能干啥?頂多也就是個在街面上偷雞摸狗的小混混。
但世事就是這么離譜。
等到虞關榮刑滿釋放回來的時候,濱江變天了。
城市化的大潮來了,到處都在搞開發,到處都在拆房子。
對于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這是日子變好的奔頭;但對于虞關榮這種人來說,他聞到了血腥味,也聞到了錢味。
那時候的拆遷工作不好做。
有些村民故土難離,有些是對賠償不滿意,反正就是拖著不走。
基層的干部為了趕進度,那是愁得頭發都要掉了。
當時的浦沿街道有個干部叫趙榮良,正為了拆遷的事兒焦頭爛額。
正規手段太慢,還要講道理,他急需一把“快刀”。
這時候,剛出來的虞關榮湊上去了。
他雖然沒文化,但腦子活泛,更關鍵的是,他夠狠。
他對趙榮良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把活兒交給他,保證按時交地。
兩人這一拍即合,直接就開啟了濱江長達十幾年的“噩夢”。
虞關榮召集了一幫當年的獄友、街面上的混混,組成了所謂的“拆遷隊”。
這幫人干活可不講什么政策法規。
半夜往人家窗戶上砸磚頭,堵鎖眼,斷水斷電,甚至直接把大糞潑到人家門口。
老百姓哪見過這陣仗?
家里有老有小的,被這么一折騰,誰受得了?
只能含著眼淚簽字搬走。
趙榮良一看,這虞關榮還真“好使”,進度嗖嗖地漲,政績也有了。
有了干部的默許,虞關榮的膽子徹底肥了。
他發現,原來在這個地界上,只要幫“上面”把臟活干了,自己就能橫著走。
這第一桶金,不僅讓他兜里有了錢,更重要的是,讓他搭上了權力的快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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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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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那點錢,很快就滿足不了虞關榮的胃口了。
他的目光,盯上了一塊更大的蛋糕——土方工程。
搞過建筑的都知道,這土方生意,那是真正的暴利,而且是壟斷性質的。
一個工地動輒幾千萬甚至上億的土方量,誰拿下來誰就是印鈔機。
在濱江,虞關榮直接放話:
“這地界上的土方,必須姓虞。”
這不是他在吹牛,是他真的在這么干。
他先后成立了什么豪邁建設、森祥市政等好幾家公司,表面上看著正正規規,其實骨子里還是那一套強盜邏輯。
只要是濱江的工程,必須他來做。
別的公司想進來?
門兒都沒有。
你要是敢投標,他就派人去圍標、串標。
你要是敢中標,他就派人去你的工地上鬧事。
今天挖機被砸了,明天工人被打跑了,后天路被堵了。
報警?
呵呵,警察來了也就是轉一圈,記個筆錄,說是經濟糾紛,讓你們自己協商。
一來二去,正經做生意的老板都被逼走了。
整個濱江的土方市場,成了虞關榮一個人的后花園。
他的報價,往往比市場價高出一大截。
比如運一車土,別人要100塊,他敢要150塊。
但這錢你必須得讓他賺。
因為你不讓他賺,你就連開工的機會都沒有。
這哪是做生意啊,這簡直就是收過路費。
靠著這種野蠻的掠奪,虞關榮的資產像滾雪球一樣,迅速膨脹到了幾十個億。
他出門也是豪車接送,前呼后擁,儼然一副“成功企業家”的派頭。
誰能把這個穿著名牌西裝的胖子,跟當年那個偷雞摸狗的小流氓聯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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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但林子大了,總有不怕死的鳥。
有些外地老板,不知道濱江的水有多深,想憑本事吃飯。
2012年,有個叫陳生祥的老板,是從蕭山那邊過來的。
這人是個硬骨頭,他在濱江接了個大工程,報價比虞關榮低了不少。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虞關榮一聽,當時就在辦公室里摔了杯子。
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搶生意的問題,這是在打他的臉。
在濱江,居然還有人敢不給他虞關榮面子?
他先是派人去“警告”陳生祥,讓人家識相點,趕緊退出。
陳生祥也是個犟脾氣,心想這是法治社會,我憑本事中的標,憑什么給你讓路?
他根本沒理虞關榮那一套,繼續組織工人進場施工。
虞關榮徹底怒了。
他手底下養著一幫專門干臟活的打手,其中有個叫華峰的,外號“華瘋子”,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什么貨色。
虞關榮給“華瘋子”下了死命令,必須給陳生祥一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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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中午,陳生祥正在一家酒店門口應酬。
突然,幾輛車呼嘯著沖了過來,直接把他堵在了門口。
車門一開,下來一幫手里拿著家伙的壯漢,領頭的正是那個“華瘋子”。
這幫人二話不說,沖著陳生祥就是一頓亂砍。
光天化日之下啊,周圍還有那么多人看著。
陳生祥根本來不及跑,身中數刀,血流了一地,當場就昏死過去。
這場面,跟港片里的古惑仔火拼有什么區別?
周圍的群眾嚇得尖叫四散,好心人趕緊報了警,叫了救護車。
陳生祥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落下了終身殘疾。
按理說,這事兒鬧得這么大,性質這么惡劣,妥妥的故意傷害罪,甚至可以說是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吧?
只要警方一介入,順藤摸瓜,虞關榮肯定跑不掉。
躺在醫院里的陳生祥也是這么想的,他咬著牙,等著警察來抓這幫畜生。
結果呢?
接下來的事情,讓所有人都覺得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只是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反而讓人背脊發涼。
警察是來了,人也抓了幾個。
但沒過幾天,那幾個砍人的兇手,居然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派出所。
警方給出的處理結果是什么呢?
輕微傷,治安拘留幾天。
理由更奇葩:
因為打架斗毆,損壞了現場的一些財物。
經過“鑒定”,這些損壞的財物價值只有1580塊錢。
聽聽,1580塊錢。
把人砍得血肉模糊,差點丟了命,最后定性的依據居然是損壞了多少東西?
這就是當時濱江警方的邏輯。
那一刻,陳生祥的心比傷口還要冷。
他終于明白,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流氓團伙,而是一張巨大的、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把人死死罩住的黑網。
在這樣的地界上,法律似乎都繞著虞關榮走。
為了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陳生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僅賠了錢,還退出了濱江所有的項目。
這事兒一出,整個杭州建筑圈都震動了。
大家都看明白了,在濱江,虞關榮的話比法律好使。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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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硬骨頭”陳生祥,虞關榮的氣焰那是囂張到了極點。
他覺得自己就是濱江的“土皇帝”,沒有人治得了他。
哪怕是像中鐵隧道局這樣的央企巨頭,到了濱江的一畝三分地上,也得乖乖低頭。
當時中鐵接了個大項目,是彩虹快速路的隧道工程。
這可是市政重點項目,工期緊,任務重。
虞關榮直接找上門去,把腳往項目經理的桌子上一翹:
“這工程的土方,得給我干。”
那價格開得,簡直就是把人當豬宰,比市場價高了一倍都不止。
中鐵的項目經理哪見過這陣勢,一開始還想講講道理,畢竟是央企嘛,腰桿子應該硬一點。
但虞關榮根本不吃這一套。
講道理?
那是弱者才干的事。
他直接派了一堆老人和婦女,天天搬個小馬扎坐在工地大門口。
你也別想進,也別想出。
今天給你斷個電,明天給你挖斷根水管。
工期一天天拖下去,那損失可是天文數字,每一分鐘燒的都是錢。
項目部報了警,警察來了還是那套說辭:
“這是村民的合理訴求,你們要協商解決。”
協商個屁啊!這就是明晃晃的敲詐勒索。
最后沒辦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堂堂央企,愣是不得不掏了1000多萬所謂的“中介費”、“進場費”,才算把這尊瘟神送走,讓工程得以繼續。
這事兒要是說出去,誰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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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點,虞關榮還玩起了“洗白”的把戲。
他名下的那些公司,居然還被評為了“杭州市文明單位”、“誠信企業”。
這就太諷刺了。
一邊是受害者在醫院里痛苦呻吟,一邊是虞關榮在領獎臺上紅光滿面。
他甚至還搞慈善,給村里的老人發紅包,修路,捐款。
村里有些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的大善人,是大老板。
這種魔幻現實主義的場景,每天都在濱江上演。
但虞關榮心里清楚,光靠拳頭是不長久的,必須得有“靠山”。
他這個靠山,找得那是相當精準。
他深知,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
他搞了個極為隱秘的私人會所,裝修得那叫一個富麗堂皇。
這里不對外營業,只招待一種人——手握實權的領導干部。
在這個會所里,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幾萬塊一瓶的洋酒。
想打牌?
虞關榮給你準備好了籌碼,贏了是你的,輸了算他的。
想找樂子?
各種服務一應俱全。
時任杭州市公安局濱江分局的局長凌軍,就是這里的座上賓。
還有那個浦沿街道的徐杰,更是跟虞關榮稱兄道弟,簡直比親兄弟還親。
甚至連杭州市公安局的黨委副書記朱偉靜,也被他拉下了水。
這些平時在臺上講廉政、講法治的領導,一進了這個會所,就換了一副嘴臉。
他們跟虞關榮結成了利益共同體。
虞關榮負責在外面撈錢,他們負責在里面“平事”。
有人舉報虞關榮涉黑?
壓下去。
有人報警說被打了?
那是互毆。
有人來查稅?
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就這樣,虞關榮的“保護傘”越撐越大,最后竟然涉及到了26名公職人員!
這是一張多么可怕的關系網啊。
從街道辦到派出所,從分局到市局,從建設口到政法口,幾乎所有關鍵的節點,都被虞關榮打通了。
他曾經在酒桌上狂妄地叫囂:
“在濱江,就沒有我虞關榮擺不平的事,也沒有我搞不定的人。”
那時候的他,確實有狂的資本。
但他忘了一件事,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心里的那本賬,遲早是要算的。
05
2018年,對于虞關榮來說,是他人生的分水嶺。
那一年,全國掃黑除惡的專項斗爭,像一場十二級臺風一樣刮了起來。
一開始,虞關榮還沒太當回事。
他覺得自己在濱江經營了這么多年,上面有人罩著,這點風浪算什么?
以前又不是沒查過,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
但他這次想錯了,錯得離譜。
這次是中央直接督辦,省里直接動手,動了真格的。
為了防止走漏風聲,防止那些“保護傘”通風報信,浙江省公安廳采取了最絕的一招——異地用警。
也就是說,這次抓捕行動,根本不用你杭州本地的警察,直接從金華等地調人。
這一招,直接廢了虞關榮苦心經營多年的“情報網”。
他的那些“眼線”,那些在公安局里的“兄弟”,這一次全都成了瞎子、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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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7日的那天晚上,濱江的夜色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
幾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悄悄潛入了濱江,把虞關榮的別墅、公司、會所團團圍住。
那時候的虞關榮,還在他的豪宅里做著千秋萬代的美夢呢。
當特警破門而入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甚至還想擺譜,對著抓他的警察大喊大叫:
“你們哪個單位的?知道我是誰嗎?我要給某某領導打電話!”
辦案的警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話:
“別打了,你要找的那些人,已經在隔壁審訊室等你了。”
這一句話,像一盆冰水,直接把虞關榮澆了個透心涼。
他癱軟在地上,知道這次是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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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虞關榮的落網,一場震驚浙江官場的大地震開始了。
拔出蘿卜帶出泥。
他背后的那些“保護傘”,那些平時威風八面的局長、書記,一個個被拔了出來。
朱偉靜、徐杰、田少華……
這些名字,曾經在濱江那是響當當的,現在卻都成了階下囚。
他們在鏡頭前痛哭流涕,懺悔自己的貪婪,但一切都晚了。
當辦案人員清查虞關榮家產的時候,那個數字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金、房產、豪車、名表、古董、字畫……
總資產加起來,足足有40多個億!
這是什么概念?
一個普通人,就算中彩票頭獎,也得中個幾百次才能有這么多錢。
這40億里,每一分錢上面,都沾著老百姓的血汗,都藏著像陳生祥那樣受害者的眼淚。
那些被強拆的村民,那些被逼退的企業,那些被打傷的無辜群眾。
他們的冤屈,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伸張。
整個濱江區的老百姓,聽到虞關榮被抓的消息,那是真的像過年一樣,差點就要放鞭炮慶祝了。
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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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關榮坐在審判席上,那一臉的橫肉終于耷拉下來了,眼神里再也沒了往日的兇光。
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這法槌敲得真叫一個響亮。
他忙活了半輩子,用盡了手段,最后落了個什么?
豪宅沒法住了,豪車沒法開了,那40億更是一個子兒都帶不走,全都要上交國庫。
這不就是瞎折騰嗎?
最諷刺的是,那些曾經被他視為“護身符”的官員們,現在正跟他關在同一個高墻大院里,只不過大家都換上了統一的號服,誰也不比誰高貴。
你說這虞關榮當初要是老老實實做人,哪怕就在村里種地,或者做點小生意,現在也能老婆孩子熱炕頭,享享清福。
非要走這條道,覺得自己能一手遮天。
結果呢?天沒遮住,把自己給埋了。
這人吶,一旦貪欲上來,心黑了,離懸崖也就不遠了。
那40億的泡沫破了,留下的只有鐵窗淚和世人的唾罵。
這結局,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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