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老棗樹的秘密(關(guān)注本公眾號,可以查看上一章。)
河風卷著水汽,撲在林小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手機屏幕暗下去,最后一點微光消失在掌心,像那兩盞被河水吞沒的河燈。她看著程巖的背影,那沉默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心口。那句“盡快回去”的承諾,在舌尖滾過,留下的是比河水更冰冷的苦澀。
程巖終于動了。他沒有回頭,只是彎腰提起地上的舊竹籃,里面空蕩蕩的,只剩下幾根散落的竹篾和火柴梗。他邁開步子,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腳步踩在凍硬的泥土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林小雨下意識地跟上。兩人一前一后,中間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像被無形的線拉扯著,又各自困在自己的沉默里。夜風更緊了,吹得岸邊枯黃的蘆葦簌簌作響,像是在竊竊私語。對岸新開發(fā)區(qū)的霓虹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流光溢彩,卻照不亮他們腳下這條昏暗的小徑。
快到餃子館后院時,程巖的腳步頓住了。他沒有走向后門,反而拐向了另一條更窄、更僻靜的小路,通往鎮(zhèn)子西頭的老河堤。
“去哪兒?”林小雨忍不住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忽。
程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側(cè)了側(cè)身,讓出路來。昏暗中,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去看看那棵老棗樹吧,”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沙啞,“村里捎信來,說……要砍了。”
“砍了?”林小雨的心猛地一縮。那棵老棗樹,虬枝盤結(jié),像一位沉默的老人,佇立在河堤拐角處,是她童年記憶里最鮮明的坐標之一。偷棗被罰跪的窘迫,樹下分享一顆甜棗的喜悅,還有……那個被泥土掩埋的約定。
“嗯,修新堤壩,礙事了。”程巖簡短地解釋了一句,繼續(xù)往前走。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但林小雨卻從他加快的腳步里,感受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小路蜿蜒,穿過一片荒廢的菜地,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枯草的氣息。月光被云層遮擋,四周一片昏暗,只有遠處鎮(zhèn)上的零星燈火提供著微弱的光源。林小雨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帆布包里的保溫盒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里面的餃子早已涼透,沉甸甸地墜著。
終于,那棵熟悉的老棗樹出現(xiàn)在視野里。在朦朧的夜色中,它龐大的樹冠如同一團凝固的墨影,枝椏猙獰地伸向夜空。走近了,才看清樹干上歲月留下的深深溝壑,像老人臉上的皺紋。樹下散落著幾塊新鑿下來的碎木屑,旁邊還扔著一把銹跡斑斑的舊鐵鍬——顯然是村里人白天來勘察時留下的痕跡。
程巖在樹前停下,仰頭望著黑黢黢的樹冠,久久不語。林小雨站在他身側(cè),也抬起頭。寒風掠過枯枝,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她仿佛又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在樹上攀爬,清脆的笑聲被風吹散。
“還記得嗎?”程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幾乎被風聲蓋過,“那年夏天,棗子還沒熟透,青疙瘩似的,咱倆就饞得不行。”
林小雨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一下,隨即又抿緊。“怎么不記得,”她低聲說,“偷了半兜子,酸得牙都要倒了,還被你娘逮個正著,罰咱倆在樹底下站了一下午。”她記得那天太陽很毒,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癢得難受,卻不敢動。程巖悄悄挪了半步,用自己小小的影子替她擋住了一點陽光。
“后來,”程巖的目光從樹冠移到樹根處,那里泥土被翻動過,露出新鮮的濕痕,“后來咱倆就在這兒……埋了個瓶子。”
林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個許愿瓶!她以為只有自己還記得,以為那不過是孩童時一個模糊的、早已褪色的游戲。她甚至不敢確定程巖是否真的知道瓶子里寫了什么。
程巖沒再說話,他彎腰,撿起了地上那把舊鐵鍬。鐵鍬的木柄冰涼粗糙,他掂量了一下,然后走到樹根旁那片被翻動過的泥土前,雙手握住鍬柄,用力插了下去。
泥土比想象中松軟。鐵鍬發(fā)出沉悶的“噗嗤”聲,鏟起一鍬黑土,甩到一邊。他動作不快,但很穩(wěn),一下,又一下。月光偶爾從云縫中漏下,照亮他繃緊的側(cè)臉和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
林小雨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鍬一鍬地挖著。帆布包帶子被她無意識地攥緊,指尖冰涼。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是阻止,還是幫忙?或者只是這樣看著,看著那個被時光掩埋的秘密重見天日。
坑漸漸深了。程巖的動作慢了下來,呼吸也變得粗重。他丟開鐵鍬,蹲下身,用手在坑底摸索著。冰冷的泥土沾滿了他的手指。
林小雨屏住了呼吸。
突然,程巖的動作停住了。他整個身體都僵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過了幾秒,他才極其緩慢地,從坑底的濕泥里,捧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玻璃瓶。瓶身沾滿了厚厚的泥垢,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瓶口用一塊早已朽爛的紅色塑料布塞著,外面纏著幾圈幾乎要斷裂的麻繩。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風聲,遠處的狗吠聲,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個沾滿泥污的玻璃瓶,和程巖捧著它的、微微顫抖的手。
林小雨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她看著程巖用沾滿泥土的手指,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解開那幾圈脆弱的麻繩,摳掉朽爛的塑料布塞子。然后,他屏住呼吸,將手指伸進窄小的瓶口,極其緩慢地,從里面夾出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紙條是那種小學生用的田字格紙,邊緣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被瓶中的潮氣浸染得有些模糊。
程巖沒有立刻打開。他捧著那張小小的紙條,像是捧著什么易碎的珍寶,又像是捧著一塊燒紅的炭火。他抬起頭,看向林小雨。月光恰好從云層縫隙中灑落,照亮了他眼中翻涌的、復雜難辨的情緒,也照亮了林小雨臉上那顆小小的、此刻顯得格外清晰的淚痣。
林小雨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她看著程巖低下頭,用沾著泥的手指,極其緩慢地,展開了那張承載了二十年光陰的紙條。
稚嫩而歪扭的鉛筆字跡,穿越了漫長的歲月,清晰地呈現(xiàn)在昏黃的月光下:俺稀罕你。
四個字,像四顆冰冷的子彈,瞬間擊穿了林小雨竭力維持的平靜。她猛地捂住嘴,一股洶涌的熱流直沖眼眶,視線瞬間模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讓那聲哽咽逸出喉嚨。
程巖保持著那個低頭的姿勢,一動不動。他死死盯著紙條上那四個字,仿佛要將它們刻進眼底。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風吹過老棗樹枯枝的嗚咽,和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不知何時徹底沉入了地平線。無邊的夜色籠罩下來,將老棗樹和樹下的兩人緊緊包裹。只有那張泛黃的紙條,在程巖沾滿泥土的掌心,微微顫抖著,像一個無聲的、遲到了二十年的驚雷。林小雨臉上的淚痣,在濃重的夜色里,如同一點將熄未熄的星火,灼熱而刺眼。(請關(guān)注本號,收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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