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大渡河想給自己一槍的猛人,死在美國只求一件事:送我回長沙。
1993年2月13日,洛杉磯一家醫院里,86歲的宋希濂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這老爺子走得挺安靜,沒留下一分錢存款,甚至連那堆讓他糾結半輩子的政治抱負都沒提,只留下了一句像釘子一樣硬的遺言:把我的骨灰弄回長沙,我要回家。
那天葬禮上雨下得挺大,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站在墓碑前,沒哭天搶地,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仿佛是在跟老伴兒商量晚飯吃什么一樣淡定。
她是易吟先,宋希濂的第二任老婆,這一年,她也快八十了。
要是把日歷翻回1949年,誰敢信宋希濂還能有后來這44年的活頭。
那年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把“倒霉”兩個字刻再了腦門上。
當國民黨的大船眼看著就要沉底的時候,宋希濂不僅輸了個精光,連家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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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妻冷蘭琴腦溢血死的時候,他正被困在川湘防線的泥坑里,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這人吶,哪怕在外面是呼風喚雨的將軍,回到家也不過是個想吃口熱飯的普通男人,家沒了,心也就空了一半。
據說在大渡河邊被包圍的那天,宋希濂掏出槍頂著太陽穴,那時候他腦子里想的絕對不是什么成王敗寇,估計全是那個已經空蕩蕩的家。
要不是警衛排長手快把槍給奪了下來,這世上也就沒后面那些事兒了。
后來進了功德林戰犯管理所,這一蹲就是十年。
這十年里,宋希濂活成了個啞巴,整天悶頭不說話。
直到1959年特赦,老同學陳賡大將硬是把他從死胡同里拽了出來。
可出了高墻大院,宋希濂發現外面的世界雖然大,卻沒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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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孩子散落在全國各地,北京的屋子大得嚇人,冷鍋冷灶的,這位曾經的“鷹犬將軍”,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居然混到了連個說話人都沒有的地步。
不過歷史這東西,最愛在轉彎的地方給人驚喜。
1961年的北京,風向開始變暖和了。
在政協搞的一場春節聯誼會上,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場面,倒是有個很有意思的安排。
侯鏡如的夫人李嵩云,看著躲在角落里發呆的宋希濂,心里那是真過意不去。
她琢磨著,這老宋單著,那邊正好有個易吟先也單著,要不湊湊?
易吟先這人也不簡單,辛亥革命元老易堂令的千金,那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主兒,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可惜感情路上走得那叫一個坎坷,離了婚,一個人過,對男人這種生物早就沒啥指望了。
兩人第一次在景山公園見面那天,西北風刮得臉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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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希濂也是實在,上來沒吹自己當年帶多少兵,也沒提什么功勛,張嘴就講自己在大渡河想自殺那檔子糗事。
他說那天槍沒響,這條命純屬撿漏。
按理說一般女人聽到這就該嚇跑了,可易吟先到底是名門之后,穩得住。
她從兜里掏出一顆話梅遞過去,就回了一句大白話,意思大概是性子急吃不了熱豆腐,日子還長著呢。
這一顆話梅,比什么靈丹妙藥都管用,直接把宋希濂心里堵了十二年的那口氣給順過來了。
這婚事在當年的北京城動靜可不小。
前國民黨中將娶了辛亥元勛的女兒,這配置,簡直就是給統戰工作做活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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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夏天,兩人把證領了。
雖然陳賡大將因為病重沒能來喝喜酒,但他生前那股子勁兒,算是給這樁婚事墊了底。
婚后這三十多年,宋希濂徹底變了個人,那個殺氣騰騰的軍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會陪老婆逛琉璃廠淘舊書、去什剎海聽曲兒的普通老頭。
他在回憶錄里寫過無數次槍林彈雨,唯獨把晚年這點溫柔的瑣碎日子,藏得最深。
1980年,兩口子為了照顧孩子,搬去了美國洛杉磯。
這一住又是十幾年。
在那個華人圈子里,宋希濂是個怪人,不管去哪都雷打不動地穿著中山裝。
每當臺海那邊有點風吹草動,這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老人就坐不住了,寫信、演講,到處喊話要和平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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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勸他都這歲數了,享享清福得了,他卻覺得既然這輩子打了一輩子仗,最后這點力氣得花在不打仗上。
真正見過血流成河的人,比誰都更懂得和平這兩個字到底值多少錢。
1993年宋希濂走了,易吟先沒讓他失望,把他的骨灰送回了長沙唐人萬壽園。
老太太一個人在美國又熬了六年,1999年彌留之際,她也沒別的要求,就三個字:回長沙。
那天墓園里很安靜,兩塊石碑并排立著,一段跨越了半個世紀、繞了大半個地球的路,總算是走完了。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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