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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謝煙客
一篇標準的醫學科研論文從構思到發表平均需要半年以上,而溫州醫科大學一名大四學生卻在一年內完成了40多篇論文的生產流程。
“平均9天就產出一篇SCI論文”——這樣的數據不是某個大型研究團隊的集體成果,而是一名醫學本科生的個人戰績。2024年7月至今,溫州醫科大學第二臨床醫學院一名大四學生洪某某已累計發表約50篇論文,其中44篇被SCI收錄。
這個數字意味著他每月至少產出3篇以上符合SCI收錄標準的學術論文,即使對全職科研人員來說,這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令人困惑的是,他同時還參加了“挑戰杯”等多項賽事及科研項目。據溫州醫科大學官方公眾號信息,這位學生參與的活動包括第十九屆“挑戰杯”全國大學生課外學術科技作品競賽、2025年浙江省大學生科技創新活動計劃等多個項目。
當同齡人正在為考研復習焦頭爛額,或是在實驗室徹夜守候細胞培養時,這位同學卻仿佛掌握了“時間折疊術”,同時穿梭在論文生產線、科研競賽與臨床實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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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產出存在一個“不可能三角”:速度、質量和廣度難以同時達到極致。特別是在醫學領域,即使最簡單的實驗也需要數周時間完成。從選題、實驗設計、數據收集、分析到論文撰寫和修改,正常流程至少需要數月。
而這位本科生似乎輕松打破了這個定律,不僅在速度上創造了記錄,其研究領域還跨越腫瘤、免疫、神經系統疾病等多個方向。
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怎么做到的?專業人士給出了答案。
仔細觀察這些論文,會發現一種清晰的模式。多數論文依托孟德爾隨機化、網絡毒理學等方法,或基于全球疾病負擔等公共數據庫完成撰寫。
換句話說,這些研究不需要進入實驗室進行實驗,也不需要收集一手臨床數據。掌握了流行病學的研究工具和套路,使用現成的數據庫,論文就變成了流水線作業。
這樣的方法雖合規,卻極易滑向“學術套路化”:如同用同一把鑰匙機械地試開無數把鎖,看似產出高效,實則對推動醫學認知進步貢獻有限,本質上是一種“數據搬運工”式的低水平重復。
值得注意的是,溫州醫科大學2021年公布的《大學生創新創業工作獎勵辦法》明確規定:本專科學生發表SCI、SSCI、A&HCI收錄刊物可獲得4000元獎勵。學校每年為此投入500萬元預算作為大學生創新創業專項資金。
現在來看,這種量化考核和激勵措施其實是有商榷的空間的,至少引導了一些學生走向“短平快”的功利陷阱。
4000元獎勵看似鼓勵創新,實則可能異化為“計件工資”。當學術成果被簡化為篇數,學生不得不像流水線工人一樣追求量產,這與培養批判性科學思維的初衷背道而馳。
洪某某在過去一年左右時間里密集發文,是否與這種激勵機制有關?如果洪某某確實因為這個頻繁發文拿到了獎金,那么學校方面對這種發稿數量的合理性有沒有深入的排查?
當然,從媒體報道來看,洪某某在老師和同學的眼中確實科研能力很強,他還是國際期刊PLoS ONE的編委,并已參與數篇文章的編輯工作。雖然PLoS ONE一直有“水刊”嫌疑,但是作為一家中立評審模式的學術期刊,依然在國際上有著很好的聲譽,也確實從側面印證了當事人的優秀。
但是此事關系到學術公信力、當事人的個人聲譽,也涉及洪某某所在學校乃至相關期刊的公信力和權威。公正、透明、徹底的調查,才是對各方負責的態度。既然引發了社會質疑,一五一十查清楚才是最好的交代。
目前,這位本科生所在的溫州醫科大學第二臨床醫學院已刪除了涉及該生參與科研項目及競賽的相關帖文。溫州醫科大學也表示“正核查此事”。
此事不能止于核查。而應該深入反思背后的評價體系和功利化的學術激勵,否則還會有無數個年輕的量產型學術明星冉冉升起。
學術不該是速度的競賽,而是思想的深耕。
當象牙塔淪為論文加工廠,我們失去的不僅是學術的尊嚴,更是下一代科學家對真理的敬畏之心。
-完-
筆不阿貴,文不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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