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血泊中的是新四軍副軍長項英頭部中彈,副參謀長周子昆胸部中彈。可以看出兇手出手狠辣,直取要害。
而偷偷扣動扳機的,是項英一路收留、百般信任的副官劉厚總。劉厚總為何要叛變?還加害自己的長官?
但他自己也肯定想不到,11年后的一個尋常的早晨,他被公安局一位副局長認出,隨即被抓,最終被譚震林下令嚴懲。
劉厚總是湖南耒陽人,1904年出生于一個貧苦農(nóng)民家庭。1926年他在家鄉(xiāng)參加農(nóng)會,1927年擔任江頭鄉(xiāng)農(nóng)會委員,投身于當?shù)氐霓r(nóng)民運動中。
大革命失敗后,劉厚總于1928年參加農(nóng)民赤衛(wèi)隊,在耒陽一帶開展游擊活動。
在赤衛(wèi)隊中,由于他身高體壯,能吃苦,又練得一手好槍法,敢打敢沖,從普通戰(zhàn)士逐步晉升為班長、中隊長,最終成為大隊長。
他在革命隊伍中已嶄露頭角,逐步受到長官的重用。
但是在艱苦的游擊環(huán)境中,劉厚總逐漸暴露出嚴重的個人主義思想。他曾將地主家的女兒抓到山上強娶為妻,滿腦子“山大王”思維。更嚴重的是,1935年冬,他認為身邊的副大隊長李育林的能力比自己強,會威脅到他在游擊隊中的地位,竟埋伏將其殺害。兵荒馬亂的時代,加上李厚總故意隱瞞真相,讓人一度認為李育林同志是被敵人殺害的(當時有一位砍柴的老鄉(xiāng)目睹整個過程,但因害怕劉厚總的報復,當時不敢聲張,直到多年后才將真相透露出來)。
1937年11月,劉厚總隨湘贛邊的紅軍游擊隊整編入新四軍,最初擔任連級干部,后升任副營長。但他對軍內(nèi)嚴格的紀律很不適應,性格粗魯,甚至對士兵拳打腳踢。
組織上為改變他的壞習慣,專門安排他去延安抗大學習,但他無法適應,留下紙條就擅自返回了新四軍總部。回到部隊后,劉厚總向項英認錯,項英批評他“沒出息”,但念他是游擊戰(zhàn)爭時期的老戰(zhàn)士,心軟將他留在身邊做警衛(wèi)工作。
![]()
就這樣,劉厚總成為項英的副官。他表現(xiàn)出極大的殷勤,處處體貼照顧項英。項英曾稱贊他“力氣大,個子高,槍法準,是個打游擊的好手”。
1941年1月,皖南事變爆發(fā),新四軍軍部直屬部隊9000余人在北移途中遭到敵人約8萬人的突然襲擊。新四軍被迫應戰(zhàn),浴血奮戰(zhàn)七晝夜,損失慘重。
項英在事變發(fā)生后帶領部分人員突圍,輾轉(zhuǎn)來到?jīng)芸h南部的赤坑山隱蔽。與他同行的有副參謀長周子昆以及一批警衛(wèi)人員,他們在深山中逐漸聚集了數(shù)十名新四軍失散人員。
這個時期,敵人仍在持續(xù)搜山,試圖徹底清除新四軍殘余力量。項英一行處境極為艱難,只能依靠少量紅棗充饑,同時積極與地方黨組織聯(lián)系,籌備突圍所需的物資和路線。項英作為新四軍的高層領導,他是非常有信心帶領隊伍走出困境的。
![]()
3月份的時候,項英一行隱蔽到赤坑山上的蜜蜂洞。這個洞很小,只能住下四人:項英、劉厚總、周子昆及其警衛(wèi)員黃誠,
劉厚總是軍部的副官,深得項英信任,自然被安排和他住在一起。
其他人員則分散住在下面的草棚中。
項英他們暫時在此隱蔽,并住了一段時間。四人吃住在一起,等待時機突圍。
在3月12日那天,項英在洞內(nèi)脫衣休息時,腰間的金條突然滑落出來,被在場的劉厚總看見,他萌生了殺人奪財?shù)膼耗睢?/strong>
這些金條等財務是新四軍的活動經(jīng)費,而項英作為副軍長(實際履行政委職責),是由他直接保管,以備緊急情況使用。
實際在南方三年游擊戰(zhàn)爭時期(1934-1937年),項英和陳毅就有隨身攜帶金條的習慣,他們腰間總是纏著一條鼓鼓囊囊的布腰帶,里面藏著從中央蘇區(qū)帶出的革命經(jīng)費。
因當時環(huán)境險惡,通訊不便,高級領導人必須隨身攜帶一定數(shù)量的黃金,以便在與組織失去聯(lián)系時仍能維持部隊運轉(zhuǎn)和開展工作。
所以說項英隨身攜帶這些金條等財物是有特殊歷史原因的。
而劉厚總的奪財惡念和叛變并非一時沖動,是長期個人主義思想與對革命悲觀失望情緒的結(jié)合。 在長期的游擊戰(zhàn)爭中,他形成了以自我為中心的價值觀;而在皖南事變后的困境中,他看不到革命的前途,最終選擇了最極端的背叛方式。
3月13日凌晨,劉厚總趁三人熟睡之際,開槍殺害了項英和周子昆,黃誠身中兩槍重傷昏迷。他取走了項英和周子昆的武器、隨身攜帶的黃金、銀元、金表和鋼筆,然后倉皇下山。
新四軍作戰(zhàn)訓練科參謀長劉奎在發(fā)現(xiàn)項英等人遇害后,立即檢查了現(xiàn)場和項英的物品,發(fā)現(xiàn)新四軍的工作經(jīng)費(金條和法幣)不翼而飛。他發(fā)現(xiàn)警衛(wèi)員黃誠身中兩槍還有生命跡象,劉厚總此時不見人影,劉奎知道情況不妙,一邊組織救治,一邊組織人員轉(zhuǎn)移。
![]()
劉厚總下山后,就想著向敵人投降邀功。第一站他來到太平縣的隔河里找到當?shù)乇iL,自報家門稱已殺死項英和周子昆。為了證明自己,他拿出了項英的勃朗寧手槍。
保長搜走他的武器和財物,但并不相信他的說辭。劉厚總又輾轉(zhuǎn)來到茂林鎮(zhèn),找到敵人軍政部第十一衛(wèi)生大隊擔架連,連長同樣不相信他。
最后他來到旌德縣玉屏鄉(xiāng),被鄉(xiāng)公所押解到縣政府。4月28日,縣長派人由劉厚總帶路到蜜蜂洞查看,但項英等人的遺體已被轉(zhuǎn)移,只看到洞中留下的洋燭、棋子等物品,到場的人把所見所聞向軍統(tǒng)匯報,
不久劉厚總被送到重慶,軍統(tǒng)頭子戴笠曾向老蔣匯報了此事,后者保持懷疑的態(tài)度。
戴笠心領神會,任命劉厚總為情報組副組長,這個職位實際沒什么實權(quán),就是一個干活跑腿的。劉厚總對這個職位安排不滿意,經(jīng)常體現(xiàn)出不滿的情緒。他不僅在此職位上毫無建樹,而且整日沉迷酒色,常常工作推三阻四。
有一次,上司派他執(zhí)行任務,他卻跑到妓院鬼混。上司找上門時,他竟然掏槍威脅。戴笠得知后,直接將他撤職,關進了軍統(tǒng)局的渣滓洞看守所。
劉厚總在渣滓洞一關就是五年,直到1948年才被釋放。出獄后,特務頭子徐恩曾給了他一筆路費,打發(fā)他回湖南老家。
劉厚總拿著路費一路揮霍,還沒到湖南就花光了所有錢財。他流落到江西九江,被一位湖南老鄉(xiāng)收留,在一家鹽鋪當伙計。
1949年5月,九江臨近解放前線,劉厚總又轉(zhuǎn)到江西新余縣,流落街頭。因為他能寫會算,最終一名湖南老鄉(xiāng)讓他在“興記鹽鋪”當管賬先生。劉厚總隱姓埋名,每天深居簡出,以為可以就此度過余生。
1952年7月,新余縣公安局開展全城戶口核對工作。副局長黃宜蕃來到興記鹽鋪核查時,發(fā)現(xiàn)管賬先生十分面熟。
經(jīng)過反復盤問,發(fā)現(xiàn)此人躲躲藏藏,一口湖南方言,還支支吾吾,回答也前后矛盾,黃宜蕃突然想起:這人很像當年新四軍副軍長項英的副官劉厚總。
黃宜蕃曾在1939年至1941年間擔任新四軍副參謀長周子昆的警衛(wèi)員,經(jīng)常與劉厚總見面。他對這張臉印象深刻。
劉厚總最終被認出,既有偶然因素也有必然性。 偶然在于,恰好是認識他的人負責戶籍核查;必然在于,解放后建立的嚴密戶籍管理制度,使得任何沒有合法身份的人都難以長期隱藏。這種“偶然中的必然”,正是歷史公正性的體現(xiàn)。
黃宜蕃立即將情況向局長匯報,當天就得到指示:“立即逮捕!” 7月28日,公安人員將興記鹽鋪秘密封鎖,一舉抓獲了化名隱藏的劉厚總。
被捕時,劉厚總還試圖否認:“你們認錯人了,我并不是什么劉副官!”但黃宜蕃直接指出:“劉厚總,你還裝蒜!當年我們可是在一起開過會、吃過飯!”
案件迅速被上報。時任華東軍政委員會副主席的譚震林得知消息后,給江西省委拍發(fā)電報,要求及早嚴懲叛徒。
1952年8月初,經(jīng)過審判,證據(jù)確鑿,劉厚總在江西南昌被依法處決。這個逃亡了11年的叛徒,終于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劉厚總被處決后,當年蜜蜂洞中其他幸存的新四軍戰(zhàn)士陸續(xù)得知了這一消息,他們感慨壞人終于得到了懲罰。
后來項英和周子昆的遺骨被移至南京雨花臺,與在皖南事變中犧牲的新四軍政治部主任袁國平合葬,成為著名的 “三烈士墓” 。
而那個在鹽鋪賬房里被抓的劉厚總,則作為革命叛徒的典型案例,被永久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