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暮春的開封,像一具被抽干了血的軀殼,在日軍的鐵蹄下茍延殘喘。
城墻上的青磚被炮火啃噬得千瘡百孔,護城河的水泛著油污與尸臭的綠光,漂浮的死狗與斷肢在渾濁的水面打轉,像這座城池腐爛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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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政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侵略者的操控下肆意殘害同胞,吸食著這座古城最后的元氣。
劉子龍站在白公館的露臺上,指尖摩挲著懷里的賬冊。
紙頁間夾著的幾頁泛黃記錄,是蘇曼麗從日軍鴉片專賣局抄來的—— 上面清晰記載著吉川貞佐近半年的煙土交易額,其中三筆收款方赫然寫著一個“鄭”字。
那字跡歪斜如蛇,卻像一道閃電劈進他的腦海。
他知道,要除掉吉川貞佐,這頭盤踞在華北五省特務機關的毒蛇,
必須先斬斷他的爪牙。而偽政權的貪官污吏,正是他最趁手的刀。
可這刀,不能輕易出鞘。
鄭宏業與孫德貴,都不是蠢人。
他借著軍統“介崗君”的身份,混入一場偽政府的酒會。
水晶吊燈下,香檳塔如冰山聳立,偽官們舉杯相慶,笑聲虛浮如泡沫。
劉子龍指尖在香檳杯沿輕輕敲擊——杯底貼著張偽造的賬冊,上面用朱砂標著財政廳長鄭宏業私吞日軍物資的明細。
最刺眼的一頁,粘著半張日軍簽發的鴉片提貨單,收貨人處的“鄭”字,與吉川賬冊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聽說鄭廳長最近在商丘收了批‘好貨’?”劉子龍故意對著偽警察局局長孫德貴舉杯,聲音不大,卻像一枚釘子,精準地釘入在場日軍軍官的耳膜。
孫德貴與鄭宏業積怨已久,眼珠一轉,立刻接過話頭:“何止是好貨,據說連皇軍的軍糧都敢克扣。”
兩人一唱一和,話語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日軍軍官中漾開層層漣漪。
孫德貴瞥見鄭宏業腰間的玉佩,那溫潤的和田玉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突然冷笑:“鄭廳長這玉,怕是用軍糧換來的吧?”
鄭宏業臉色一沉,卻未發作。他端起酒杯,笑道:“孫局長這話,怕是聽誰嚼舌根了?我鄭某人雖不才,卻不敢動皇軍一粒米。”
他目光掃過劉子龍,眼中閃過一絲警覺——這“介崗君”今日,未免太過殷勤。
三日后,鄭宏業的賬冊“意外”出現在吉川辦公桌上。
吉川看著賬冊上“鴉片三千斤,私售徐州”的記錄,軍刀猛地劈在桌角:“八嘎!”
木屑飛濺,像他暴怒的心緒。
他指尖劃過那幾筆與自己相關的交易記錄,臉色鐵青——鄭宏業竟敢私吞本該孝敬他的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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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震怒的是,賬冊夾層里還藏著封鄭宏業寫給重慶的密信,墨跡未干,顯然是剛準備送出。
“渡邊君,你的,派人把鄭宏業帶來!”吉川怒吼。
然而,鄭宏業并未束手就擒。
他早有防備,連夜聯絡城中親信,散布“賬冊系孫德貴偽造”的謠言,并派人潛入孫德貴府邸,盜走其私藏軍火的賬本,反向舉報。
一時間,開封城內謠言四起:“孫德貴勾結軍統,私藏武器!”
“鄭宏業被陷害,要替吉川頂罪!”
日軍高層陷入混亂,渡邊力主徹查,吉川卻疑心更重——他開始懷疑,這兩人是否早已結成同盟,共同對抗他?
就在這僵持之際,劉子龍再出殺招。
他安排人偽裝成孫德貴的手下,在開封西大街與日軍扶持的地方武裝火并。
槍聲在窄巷中炸響,火并現場故意留下一枚刻著“孫”字的匕首,
旁邊散落著幾包未拆封的鴉片——這是他從徐中立倉庫繳獲的“贓物”,包裝紙上還印著鄭宏業的私章。
吉川本就對孫德貴私藏武器不滿,見狀勃然大怒,連夜調集憲兵隊查封警察局。
孫德貴被押走時,對著吉川嘶吼:“是鄭宏業栽贓!”
然而,鄭宏業并未坐以待斃。
他在獄中寫下血書,聲稱自己是被“軍統與警察局聯手構陷”,
并供出一個驚天秘密:“吉川貞佐才是鴉片走私的真正主謀!我不過是替他背鍋的棋子!”
此言一出,日軍高層震動。
岡村寧次親自下令:徹查吉川!
吉川陷入被動。他必須證明自己清白,也必須盡快處決鄭宏業滅口。
于是,他下令:三日內,公開處決鄭宏業與孫德貴,以儆效尤。
偽政權的清洗風暴驟然掀起。
劉子龍躲在會館閣樓,看著日軍將鄭宏業、孫德貴等人押赴刑場,
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刑場上,鄭宏業被五花大綁,卻仍昂著頭,目光如刀,直刺吉川。
孫德貴則不斷掙扎,嘶吼著“冤枉”,可無人回應。
槍聲響起,血濺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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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具尸體倒下,激起的塵土在風中盤旋,如冤魂不散。
刑場的硝煙還未散盡,劉子龍已混在收尸的民夫中離開。
他摸出藏在袖口的鴉片清單殘頁,借著街角燈籠的微光辨認——
“吉”字后面的筆畫雖被熏黑,但隱約能看出是“川”的輪廓。
原來鄭宏業私藏的鴉片,最終流向竟是吉川本人。
這場借刀殺人,不僅除掉了兩個漢奸,更在日軍內部埋下了猜忌的種子:
吉川被懷疑,渡邊被牽連,岡村的權威也受到動搖。
而劉子龍知道——真正的殺局,才剛剛開始。
距胡毓坤就職:3天。徐公館,東廂房。
蘇曼麗低聲道:“孫德貴死了,鄭宏業也死了,可吉川的刀,還在。”
“刀還在,但刀鞘松了。”劉子龍望著窗外,聲音冷峻,“下一步,刀將砍向胡毓坤。”
“你是說……再用同樣的法子?”
“不。”他搖頭,“胡毓坤不同。他身經百戰,行事謹慎,且有傷在身,更懂得自保。若用賬冊、密信這類手段,他必起疑。”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照片——是胡毓坤與一名神秘女子在醫院密會的抓拍。
“胡毓坤有個情人,叫柳如煙,原是上海灘的歌女。他受傷后,她便來開封照料。可她……”他冷笑,“是軍統的人。”
蘇曼麗瞳孔一縮:“你是說,柳如煙是我們的同志?”
“不。”劉子龍聲音低沉,“她是雙面間諜。她既為軍統工作,也為汪偽特工總部‘七十六號’效力。她的情報,真假參半,只為自保。”
“那你怎么利用她?”
“正因為她不可靠,所以——她最可信。”劉子龍眼中閃過寒光,“我會讓她‘無意’向胡毓坤透露一個‘絕密’:重慶已派殺手,要在胡毓坤就任警備司令的典禮上刺殺他。”
“什么?那他不就加強安保,沒法下手了嗎?”蘇曼麗震驚。
“正是。他加強了安保,但是如果渡邊、甚至是吉川在路上或者遇到了刺殺,會不會怪罪到他的頭上?” 如果再加上被日軍得到的密報,胡毓坤早于重慶暗通款曲,遇刺是自導自演為求得到日軍的信任,不信多疑的吉川不會發飆。”
他望向窗外,夜色如墨,卻掩不住那即將燃起的烈焰。
“這場戰爭,從來不是靠槍炮打贏的。”
“而是靠人心,與疑心。”
“上報岳站長,是時候啟動‘毒丸’了。這次,要給胡毓坤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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