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
“農村的房子從來不是簡單的建筑，是漂泊者的根，是老年人的念想，哪怕常年空置，那扇門也藏著對團圓的期待。”
城市化的浪潮里，越來越多年輕人涌入城市，農村的新房卻越蓋越氣派，一邊是“空置積灰”的現實，一邊是“砸錢蓋房”的執著。
江西上饒的46歲男子，是村里少數留守的中年人。
年底站在高處俯視村子，密集的新房靠近馬路，山坡老房廢棄荒蕪，可放眼望去，氣派的3、4層小樓連炊煙都沒有。
他忍不住吐槽：“給你宅基地有什么用，房子建5、6層有什么用，年輕人都在外面。”
近日的江西上饒農村，年底的寒風卷著枯葉掃過村口，家家戶戶的新房外墻貼著亮堂的瓷磚。
3、4層的層高在村里排得整整齊齊，大多靠近馬路而建，把山坡上的老房襯得愈發破敗。
穿藍色外套的46歲男子站在村口的土坡上，雙手插兜，俯視著這片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心里滿是無奈。
他是村里少數沒外出的中年人，守著家里的幾畝地，偶爾打些零工。“你看這房子，蓋得多氣派，可有用嗎？”
男子對著身邊路過的村民嘆氣，手指著那些嶄新的小樓，“一棟棟3、4層高，裝修得花不少錢，可你瞅瞅，煙囪都不冒煙，根本沒人住。”
村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確實，那些靠近馬路的新房，大門大多緊閉，院子里的雜草都長了半人高，只有少數幾戶門口掛著紅燈籠，是老人在守著。
“可不是嘛，我家隔壁那棟5層小樓，花了幾十萬，就他爸媽偶爾住一樓，上面四層全空著，白瞎了那些錢。” 村民附和著。
男子搖搖頭，繼續往前走，路過一棟剛蓋好的白色小樓，門口堆著裝修廢料。
“給你宅基地有什么用，房子建5、6層有什么用？”
他忍不住念叨著，“上學不方便，買個東西得開車去趕集，年輕人根本待不住，都在外面打工，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他想起自己的兒子，在城里安家，去年過年都沒回來，說路上太堵，工作太忙。
正吐槽著，身后傳來一聲咳嗽，是村里的鄰居大爺，正拄著拐杖站在自家新房門口。
大爺的兒子在浙江打工，花了四十多萬蓋了這棟3層小樓，平時就大爺老兩口住，二樓以上全空著。“你這孩子，怎么總說這話？” 大爺皺著眉，語氣有點不高興。
男子轉過身，笑著說：“大爺，我不是針對你家，就是覺得可惜。
這么好的房子空著，多浪費啊，四十多萬存銀行，利息都夠你老兩口花了。”
“浪費？這可不是浪費。”
大爺往門口的石墩上一坐，嘆了口氣，“我兒子說了，這房子是給我們老兩口養老的，也是給他們自己留條退路。
你以為他們在城里容易？受了委屈，累了，回來還有個地方待，心里踏實。”
“可他們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啊，就算退休了，在城里住慣了，也未必愿意回農村。”
男子反駁道，“等我們這輩70后不在了，80后、90后的孩子都在城里，誰還回這個村子？這些房子不就全廢了？”
大爺搖搖頭，眼神望向村口的方向，像是在看遠方打工的兒子：“你不懂，孩子在外打拼，心里苦，村里有棟房，就有個念想。
我每次給兒子打電話，都說家里的房子好好的，讓他放心。就算他不常回來，這房子也得蓋，這是根啊。”
大爺頓了頓，又說，“你看村里那些沒蓋新房的，孩子在外面都覺得沒面子，回來也沒地方住，親戚朋友看著也不像樣。”
男子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的堂哥，在上海打工二十年，前年花五十多萬回村蓋了新房，雖然只在過年回來住幾天，可每次回來，都把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給村里的老人孩子發紅包，臉上滿是自豪。
“可蓋這么大的房子，真的有必要嗎？” 他還是有點不解。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是孩子心里的想法。”
大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老了，守著這房子，就像守著孩子回家的路。
萬一以后城里待不下去了，回來還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就是退路啊。”
男子沒再說話，順著村子往回走。
路過幾戶亮著燈的新房，他看到窗戶里，老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旁邊擺著給子女留的拖鞋，桌上放著提前曬好的臘肉，都是等子女回來過年的。
他心里突然有點發酸，原來這些空置的新房，不是浪費，是老人的念想，是年輕人的退路。
晚上，男子給兒子打視頻電話，視頻里，兒子正在出租屋里吃外賣。“爸，村里的房子還好嗎？我明年過年回去，把房子再收拾一下，給你和我媽裝個空調。”
兒子笑著說。男子看著兒子疲憊的臉，突然明白了：“好，爸等你回來。你在外面好好的，要是累了，就回來歇歇。”
網友說“農村建房是留退路”，卻道出了背后的深情。
在城市化的進程中，農村新房的“空置”，從來不是簡單的資源浪費，而是漂泊者的“安全網”，是家庭的“情感錨點”，不能只用經濟價值來衡量。
男子覺得“房子沒人住就是浪費”，從實用角度看確實有道理。
可農村的房子從來不止是“住的地方”，更是“根”的象征。對在外打拼的年輕人而言，村里有房，就意味著就算在城里受了委屈、遇了挫折，也有個可以回頭的地方，這份底氣，是金錢買不來的。
“建房是留退路”。
年輕人在城市打拼，面臨著房租上漲、工作不穩定等諸多壓力，農村的新房就是他們的“Plan B”。
說到底，農村的新房空置，不是浪費，是“退路”的重量，是“根”的牽掛。
我們不能用城市的實用主義，去否定農村房子的情感價值。
退路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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