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迪樂會舞廳,下午三點的日頭被茶色玻璃濾得暖烘烘。
茶座區的小圓桌上擺著瓜子花生、散裝怪味胡豆,蓋碗茶的熱氣裊裊往上飄,混著舞廳里淡淡的香水味和汗味。
我——牛大爺,一個揣著沈陽四家頭牌舞廳經的老炮兒,正跟成都砂舞圈的四爺、莊老三、凱哥湊一塊兒侃大山。
四爺端著茶碗嘬得滋滋響,老花鏡滑到鼻尖,莊老三褲腰帶松了半圈,肚子上的肥肉堆了兩層,眼睛早黏在黑燈區的門簾上,凱哥二郎腿翹著,皮鞋擦得锃亮,手指在手機屏上劃拉著舞廳打卡記錄,時不時還對著屏幕嘖嘖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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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扒拉一把瓜子,吐掉殼兒,瓜子皮濺了一桌)得虧今兒能逮著你們仨!我從沈陽坐高鐵過來的,下了車直奔迪樂會,聽說道上都傳你們仨在成都舞廳圈里門兒清,今兒特意來取經。先問個實在的,咱沈陽那四家頂流——百花、新合富、紅果、新麗都,各有各的妖路子,你們成都這地界的舞廳,又是咋個玩法?跟咱東北比,差啥不?
四爺:你那沈陽的場子,聽著就跟趕大集似的,后半夜兩點還亮著燈,年輕人扎堆撒錢,一股子虎勁兒。我們成都不一樣,講究個“巴適”,主打一個早場熱鬧。小百靈那地兒,早上九點半開門,哐哐跳到下午五點半,5塊10塊混著來,老頭老太占一半,拎著鳥籠揣著保溫杯就去了,年輕妹子穿插著,跳累了就坐茶座嗑瓜子,主打一個悠閑。門票也就15、20塊,比你們沈陽百花20塊一曲的門檻低多了,性價比高得很!曉得啥叫“早五連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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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哥:他四爺就好撿嫩的,專挑那些水靈靈的小妖精。我跟他不一樣,我只盯極品少婦,尤其是迪樂會的少婦,那叫一個有味道——身段玲瓏,會來事兒,還懂男人心思。5塊錢一曲,摟在懷里跳莎莎舞,腰肢一扭一扭的,比你們沈陽那些暴發戶包場的茶座有意思多了,錢花得值!
牛大爺:說到暴發戶,我可有的嘮!沈陽舞廳那暴發戶,一個個跟錢大風刮來的似的,沒見過世面!啥叫暴發戶?我給你們掰扯掰扯——打一年工,到年底吭哧癟肚掙五六萬的;買彩票中個十萬八萬就飄了的;賣老房子到手一筆錢的;最常見的是拆遷戶,揣著補償款不知道姓啥的,全算!這幫人一進舞廳,眼睛都綠了,恨不得把舞廳包下來。我認識個舞女叫小燕,前年遇著個拆二代,那小子天天包她茶座,一天五百塊,包了一個多月,那陣仗,全百花舞廳的舞女都眼紅,端茶倒水的服務員都圍著他轉。結果呢?錢造完了,人直接蒸發了,小燕最后就落了個名牌包,還是高仿的,氣得她哭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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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老三:(突然一拍大腿,噌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抻了抻胳膊,腰上的肥肉晃了晃)別嘮了別嘮了!黑燈區的燈暗下來了!我瞅見剛才那個穿碎花裙的少婦進去了,我先去蹦跶兩曲,你們等我回來!
話音沒落,莊老三就跟踩了風火輪似的往黑燈區沖,那背影,活脫脫一只奔著胡蘿卜的老兔子,連跑帶顛的,差點撞著一個端著果盤的服務員。他剛跑沒兩步,茶座旁幾個舞女眼尖,跟聞到腥味的貓似的,立馬扭著腰肢圍過來。
一個穿紅吊帶裙的少婦,領口開得有點低,沖我拋個媚眼,手指輕輕勾了勾我的手腕,聲音甜得發黏,帶著一股子成都妹子特有的軟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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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裙少婦:大爺,聽口音就不是本地人,沈陽來的吧?看您這身板,肯定會跳舞!要不要跳一曲?姐帶你體驗體驗成都的溫柔鄉,保準比你們沈陽的大妹子帶勁!
我正想回話,另一個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的妹子擠到凱哥身邊,胳膊肘輕輕蹭了蹭凱哥的胳膊,頭發甩了甩,一股子洗發水的香味飄過來。
牛仔短褲妹子:凱哥,還是老規矩不?我今兒穿了你喜歡的細高跟,跳起來肯定帶感,保證讓你摟得舒坦,步子都不帶錯的!
凱哥:行,等我跟這沈陽老哥嘮完,就跟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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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妹子,看著有點靦腆,見凱哥應了別人,小嘴撅了撅,轉身想走,四爺眼尖,趕緊叫住她。
四爺:(沖白裙妹子招招手,臉上笑出一堆褶子)妹子,別走啊!他不跳我跳!我就喜歡你這種文靜的小妖精,跟那些咋咋呼呼的不一樣!
白裙妹子眼睛一亮,立馬扭過身,臉上的靦腆一掃而空,笑著走到四爺身邊,聲音軟軟的:“四爺,還是老地方等你?”
“必須的!”四爺拍著胸脯應下來,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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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們咯咯笑著散開,有的繼續去拉別的客人,有的靠在柱子上玩手機,眼睛時不時瞟向茶座和黑燈區,跟老鷹盯著小雞似的,生怕錯過一個客。沒多大一會兒,黑燈區的門簾一挑,莊老三滿頭大汗地鉆出來,T恤后背濕了一大片,能擰出水來,頭發貼在腦門上,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連呼哧帶喘的,褲腰都歪了。
牛大爺:(趕緊遞過一瓶冰鎮可樂,擰開了瓶蓋)三哥,牛啊!這才多大一會兒,咋喘得跟跑了半馬似的?黑燈區里啥情況?舞伴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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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老三:(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可樂,打了個響亮的嗝,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爽!太爽了!迪樂會這黑燈區,比沈陽百花的暗多了,燈光朦朦朧朧的,跳莎莎正合適!剛跟個少婦跳了三曲,那身段,那腰,絕了!扭起來跟水蛇似的,5塊錢3分鐘花得值!不像你們沈陽新合富,10塊錢一曲,燈亮得跟探照燈似的,跳個舞跟演話劇似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瞅著,一點味兒都沒有!
四爺:你就這點出息,逮著個少婦就挪不動腿。我跟你說,挑小妖精,那才叫水靈,跟她跳渾身都舒坦。新戀曲那破地方,燈亮得跟大白天似的,跳個舞都不好意思摟太緊,沒意思透頂。華協、天天和那些五元場,白菜是多,但老白菜幫子占大半,紅月亮更離譜,全是大波大媽,臉上的粉厚得能掉渣,年輕人去了都得繞著走,生怕被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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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哥:(放下手機,指了指群眾舞廳的方向)要說奇葩,還得是群眾舞廳,二十元場,妹子們穿洛麗塔裙子,戴著蕾絲頭飾,蹬著小皮鞋,畫風賊怪,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一地。天涯倒是網紅場,天天有人拍視頻發抖音,穿得花里胡哨的,可惜太吵,音樂震得腦殼疼,說話都得扯著嗓子喊,不如迪樂會,跳累了還能坐這兒喝口茶嘮嘮嗑。
牛大爺:(撓撓頭,一臉納悶,抓起一把怪味胡豆塞進嘴里,嚼得嘎嘣響)哎,我就納悶了,你們說這砂舞,門檻也不高啊——會走路就能跳,嘴巴甜點兒就能拉客,為啥這么多女人愿意干?就拿沈陽說吧,新麗都的舞女,靠水吧掙錢,誰的水吧上得多,誰掙得多,一瓶礦泉水都能賣十塊錢。按理說從業的人多了,不得內卷嗎?咋還一個個掙得盆滿缽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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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你這就不懂了吧?這玩意兒,得分兩頭說。一頭是跳舞的老爺們,為啥愿意花錢?老頭們退休工資低,三千兩千的,兒女不在身邊,在家待著憋屈,來舞廳花個五塊十塊,摟個妹子跳跳舞,聊兩句家常,圖個熱鬧,解個悶;年輕人壓力大,上班累得跟狗似的,來這兒放松放松,摸個小手聊兩句,比泡酒吧便宜多了,酒吧一杯酒就得好幾十,這兒跳一下午才幾十塊。另一頭是舞女,門檻是低,但想掙得多,得有門道——會來事的,嘴甜的,能記住客人喜好的,才能留住回頭客。比如有的妹子記住客人愛喝啥茶,下次來了直接給泡上,內卷?肯定有,但總有男人愿意為了順眼的妹子多花倆錢,寧愿多跳兩曲,這就是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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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哥:(接過話茬,唾沫星子橫飛,說得眉飛色舞)可不是嘛!沈陽那些暴發戶,花錢跟流水似的,今天包這個茶座,明天請那個跳舞,四五個妹子圍著轉,一人給個二百三百的小費,恨不得把家底掏出來,就為了面子。但這幫人,長不了,最多浪個仨月,錢花光了,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影子都找不著。我們成都也有這種人,不過少點,成都男人講究個細水長流,5塊錢一曲,跳一下午,花不了多少錢,舒坦!不跟他們似的,打腫臉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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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一個穿碎花連衣裙的少婦扭著腰走過來,頭發燙成大波浪,踩著細高跟,走路一扭一扭的,沖四爺拋了個媚眼,手指點了點黑燈區的方向。
碎花裙少婦:四爺,好久沒跟你跳了,跟我跳,保證你渾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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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得嘞!等我回完這老哥的話,馬上就來!
少婦笑著扭身走了,屁股一扭一扭的,四爺盯著她的背影,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差點流出來。我看著四爺那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差點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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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咳嗽兩聲,順了順氣,突然想起沈陽的地下黑舞廳,皺起眉頭,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對了,你們成都有沒有那種“摸摸跳”的黑舞廳?沈陽那邊我聽說過,藏在犄角旮旯的地下室里,沒有牌子,全靠熟人帶,還有少婦陪舞,聽說亂得很,跟毒瘤似的。那些地方,燈光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跳著跳著就開始亂摸,太離譜了!
四爺:摟摟抱抱可以,但出格的事兒絕對不行,保安盯著呢,發現了就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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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一拍大腿,附和道,嗓門又高了八度)說得對!凱哥,你剛才說追夜場女孩有門道,我聽沈陽的阿豪說,他混了十二年舞廳,總結出追夜場女孩的十二字真言——先看閨蜜,再談專一,掏心別掏兜。你覺得這說法靠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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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哥:(豎起大拇指,一臉贊同,拍著桌子叫好)靠譜!太靠譜了!阿豪這小子,懂行!我跟你說,想追夜場女孩,千萬別問人家長沒對象,她要是對你有意思,自然會說單身,就算有對象,也會跟你說分了——這就是規矩。先看她閨蜜,萬一閨蜜更漂亮、更合你心意呢?別著急專一,先多接觸幾個,解決數量,再談質量。掏心掏肺可以,陪她嘮嘮嗑,聽她吐吐槽,但掏錢的時候必須掂量掂量,別傻乎乎地把家底都掏出來,不然最后人財兩空!發誓也可以,山盟海誓隨便說,但千萬別發朋友圈——你想想,發了朋友圈,她的同行看見了,你的朋友看見了,多麻煩?記住一句話:貪財的風生水起,追愛的一事無成!這話,簡直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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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嘮得熱火朝天,鄰桌一個老頭跟舞女起了爭執,吵吵嚷嚷的,說舞女跳得敷衍,要退錢,舞女不樂意,叉著腰跟老頭理論,引得周圍人都扭頭看。莊老三坐不住了,眼睛直勾勾盯著黑燈區,屁股在椅子上挪來挪去,跟長了釘子似的,手都開始搓褲腿了。
莊老三:(咽了口唾沫,坐立不安)不行不行,我還得去跳兩曲!剛才那少婦說等我呢,你們慢慢嘮,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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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溜煙又沖了進去,跟一陣風似的。凱哥看了看表,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
凱哥:(沖我擠擠眼,一臉壞笑)老哥,我也去活動活動筋骨。我去摟我的極品少婦了,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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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哥沖我擺擺手,朝著一個穿包臀裙的極品少婦走去,那少婦正靠在柱子上玩手機,見凱哥過來,立馬收起手機,笑得花枝亂顫。
四爺慢悠悠地喝著茶,眼睛盯著黑燈區的方向,手指頭在桌子上敲著鼓點,嘴里哼著調子,一臉的期待。
四爺:老哥,有人說該把舞廳全關了,我覺得不妥。你想啊,多少少婦靠這個養家糊口——有的老公沒工作,有的孩子要上學,她們沒別的本事,就會跳個舞,靠這個掙點零花錢,補貼家用;多少老頭靠這個打發時間——退休了沒事干,在家待著悶得慌,來這兒跳跳舞,聊聊天,身體都硬朗點。關了舞廳,他們去哪兒?凡事不能一刀切,堵不如疏,把那些黑場子管好,正經場子規范好,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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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可不是嘛!沈陽那邊,老頭們早上拎著鳥籠去新合富,下午去紅果,5塊錢兩曲,跳得樂呵呵的,回家還能多吃兩碗飯。紅果那地界,白天人擠人,晚上直接關門,就是圖個實惠,老頭們就認這個。真關了,他們還不得悶出病來?我認識個老王頭,以前天天去紅果跳舞,后來有陣子紅果裝修,關了半個月,老王頭在家待著,渾身不得勁,血壓都高了,后來紅果開門了,他立馬跑去跳,跳了一下午,血壓都正常了!你說這舞廳,是不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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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莊老三又滿頭大汗地跑回來,T恤都能擰出水了,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手里還攥著一個小發卡,說是剛才跳舞的時候。他一屁股坐下,搶過我的瓜子就嗑,嗑得嘎嘣響,瓜子皮吐了一地。
莊老三:爽!太爽了!這迪樂會的莎莎舞,比沈陽百花的帶勁多了!那少婦的步子,絕了!下次我去沈陽,你可得帶我去百花見識見識,看看后半夜兩點的舞廳,到底有多瘋狂!聽說百花晚上年輕人多,妹子水靈,我得去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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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爺:(拍著胸脯,一臉豪氣,嗓門大得震耳朵)沒問題!保證讓你跳得腿軟!不過先說好,沈陽百花20塊錢一曲,你可別心疼錢!到時候我帶你去,報我牛大爺的名字,保準沒人敢坑你!咱還能去新麗都,看看那些靠水吧掙錢的舞女,瞅瞅她們咋拉客的,讓你見識見識咱東北舞廳的排場!
四爺放下蓋碗茶,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骨頭咔咔響,他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朝著黑燈區走去,嘴里嚷嚷著:“小妖精!”凱哥摟著他的極品少婦,正跳得熱火朝天,兩人貼得很近,步子踩得嚴絲合縫。
莊老三歇了沒兩分鐘,又坐不住了,抓起一瓶可樂,又往黑燈區沖,嘴里喊著:“等等我,我還沒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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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茶座上,看著眼前這熱鬧的景象——黑燈區里人影綽綽,鼓點聲咚咚鏘鏘,舞女們扭著腰肢,男人們摟著舞伴,臉上都掛著笑容;
茶座區里,老頭們嗑著瓜子,聊著天,時不時傳來一陣大笑。蓋碗茶的熱氣裊裊上升,混著香水味和汗味,成了獨屬于迪樂會的味道。
我掏出手機,拍下這熱鬧的一幕,心里琢磨著:下回再來成都,得把沈陽的小燕也帶來,讓她見識見識,啥叫成都的5塊錢莎莎舞,啥叫成都的煙火氣。
說不定,小燕還能在這兒找個好主顧,不用再盼著那些不靠譜的暴發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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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座上的瓜子殼堆了一堆,怪味胡豆也吃完了,蓋碗茶涼了又續,續了又涼。
迪樂會的日頭,還在慢悠悠地往西挪,把茶色玻璃染成了暖暖的橘紅色。舞廳里的笑聲、腳步聲、鼓點聲,混在一起,像一首熱鬧的市井小調,在空氣里蕩來蕩去。
我正看得入神,剛才那個紅裙少婦又扭著腰過來了,手里拿著兩瓶冰鎮礦泉水,笑著遞給我一瓶:“大爺,看您坐這兒半天了,喝口水唄?不跳舞也沒事,陪您嘮嘮嗑也行,咱聽聽您沈陽舞廳的新鮮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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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涼氣順著喉嚨往下滑,舒服得打了個哆嗦。
我看著少婦臉上的笑容,又看了看黑燈區里蹦跶的莊老三,突然覺得,不管是沈陽的20塊場,還是成都的5塊場,這舞廳里的熱鬧,從來都不分地界。
迪樂會的橘黃色的光把整個舞廳罩得暖烘烘的。我靠在椅背上,嗑著瓜子,聽著周圍的笑鬧聲,心里盤算著,等回了沈陽,一定得把成都的莎莎舞經,跟老伙計們好好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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