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最讓人期待的便是一場大雪。大雪過后,漫天皆白,把天地之間點綴得如童話世界般夢幻。
晨起推窗,天地俱靜。遠山如被素縞,連黛色的峰巒都斂了鋒芒,化作一幅淡墨寫意畫。往日里聒噪的鳥鳴,不知藏在何處,只有風掠過松林的輕響,像一曲低吟的歌。山腳下的小木屋,屋頂積著厚厚的雪,煙囪里沒有炊煙,靜得像被時光遺忘了一般。
此時的雪后山林,是王維筆下的“隔牖風驚竹,開門雪滿山”,清寂中藏著雪滿山的驚喜;是柳宗元筆下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蒼茫中亦有“獨釣寒江雪”的堅守;是楊萬里筆下的“最愛東山晴后雪,軟紅光里涌銀山”,唯有雪后晴山方可見到“銀山”涌現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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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來,我將與大家分享鄭板橋筆下一首同樣描寫雪后山林的古詩,寥寥數筆驚艷世人,開頭美到心坎里。
《山中雪后》
(清)鄭板橋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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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首句寫雪覆山林的遠景,“晨起開門雪滿山”,勾勒出雪后初晴的清寒遼闊之景,也暗襯詩人內心的孤寂與超脫。遠離官場喧囂后,詩人甘愿棲身于這份清冷中,與山林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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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云淡日光寒”,聚焦雪晴云淡的天空。“雪滿山”和“日光寒”這類口語化的直白表述勾勒實景,寥寥數筆便描繪出清冷疏朗的山居雪景,如同一幅淡墨山水畫,于極簡的筆墨中營造出清寂高遠的意境。一個“寒”字既寫出雪后日光的清冷,又暗合詩人心境的孤高。這里情與志渾然相融,讓寫景的詩句兼具抒情言志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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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流未滴梅花凍”,這句轉為細節和近景描寫。“檐流未滴”的“凍”梅,寫出梅花被冰雪凝凍卻依然挺立的狀態,凸顯其堅韌品格,暗指自身辭官歸隱后不媚世俗的清高傲骨。
結尾一句“一種清孤不等閑”升華主旨,直抒胸臆,點明這份“清孤”并非尋常的孤寂,而是一種對自身高潔志趣的篤定,更是不愿趨炎附勢的堅守。“不等閑”三字分量十足,將前文的景語悉數轉化為情語,余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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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的作者鄭板橋是清朝詩人、書法家、畫家。鄭板橋出身貧寒,中年喪妻喪子,靠賣書畫教書為生,嘗盡世間冷暖。乾隆元年,44歲的鄭板橋終于考中進士,并在6年后出任山東范縣知縣。
鄭板橋為官期間,不事權貴,拒絕應酬,卻愛民如子,深得百姓愛戴。1753年,鄭板橋為賑濟災民開倉放糧,卻因此被豪紳誣告陷害,他深感官場黑暗,最終選擇辭官歸隱,將滿腔情志寄于書畫詩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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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雪后》同樣是他歸隱后,抒發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情懷的作品。全詩未用任何華麗辭藻,語言質樸自然,卻通過以景傳情,托物言志的手法,借梅花在冰雪中凝凍卻不屈的姿態,表明自己淡泊名利、堅守氣節的清高傲骨,含蓄深沉又擲地有聲,讓清冷的景致中飽含深沉的情感。
遠離官場后的鄭板橋,居住在鄉間山林里,常以山水花木寄寓心境。這首《山中雪后》亦是鄭板橋明志詩的代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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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水馬龍的喧囂塵世間,每個人都步履匆匆。而我總想在某個安靜的黃昏,泡一壺茶,看云卷云舒。多想像鄭板橋筆下的凍梅一般,任窗外車馬過盡,檐角雪融,只將一顆心安放于清風明月間,守著一份澄澈,不與浮名爭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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