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北京,空氣里還透著股小心翼翼的寒意。
時任廣東省委第二書記的楊尚昆坐在葉劍英元帥對面,原本是想討個具體的“示下”,結果沒想到葉帥直接扔回來一句話:“這件事你自己去辦,你們廣東手里拿著尚方寶劍,為什么還要來問我?”
這一刻,估計連楊尚昆自己都沒想到,這兩個老哥們兒的一句閑聊,不光決定了一座賓館的生死,更是直接給那個還要猶豫要不要邁腿的時代,狠狠推了一把背。
如果不去翻那些落了灰的老檔案,現在的年輕人恐怕很難相信,那個矗立在珠江邊、洋氣得不行的白天鵝賓館,當年差點因為湊不齊幾十個紅章而胎死腹中。
很多人覺得改革開放就是上面大喊一聲“沖啊”,然后大家就萬馬奔騰了。
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那個乍暖還寒的年頭,真實的博弈往往都在咱們看不見的犄角旮旯里。
霍英東,這位后來大名鼎鼎的香港巨鱷,當時正處在人生最憋屈的時候。
他帶著大把的鈔票想給國家搞建設,結果發現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使不上勁,心里那個急啊,頭發都白了不少。
把時間軸拉回到70年代末,那會兒廣州雖然號稱南大門,但說句不好聽的,連個像樣的睡覺地兒都沒有。
廣交會一來,外商們甚至得在走廊里打地鋪,這像話嗎?
霍英東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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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吧,不僅是個生意人,骨子里還是想給國家撐面子。
他一拍大腿,要在沙面島填江造地,建中國第一家五星級賓館。
這在當時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光是技術難,關鍵是“五星級”這三個字,在很多人眼里,那可是資本主義的享樂窩,誰敢批?
霍英東太難了。
即便他是香港的大老板,到了廣州,也得在一個個衙門里轉圈圈。
土地審批、環境評估、施工許可,甚至是進口個裝修材料,每一個環節都像是一座大山。
當時的辦事員們也不敢簽字,畢竟“帽子”就在頭頂懸著,誰也不想因為手抖簽了個字,就犯了政治錯誤。
方案改了又改,霍英東急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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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項目就要黃了,他意識到這已經不是錢的事兒了,是體制慣性的問題。
他必須得找個能“破局”的狠人。
這時候,楊尚昆站了出來。
作為當時廣東的當家人之一,楊尚昆眼光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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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來了,白天鵝賓館能不能建起來,不僅僅是個面子工程,它其實是外資在試探中國的風向標。
如果連霍英東都折戟沉沙,以后誰還敢帶著錢來?
但楊尚昆壓力也大啊,這種涉外還帶點“奢靡”色彩的項目,省里阻力大得嚇人。
于是,他決定進京,找黨內德高望重的葉劍英元帥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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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就是想去討一顆“定心丸”。
誰知道,葉帥的反應絕了。
葉帥那句“你們手里有尚方寶劍,完全可以自主審批”,看似是撒手不管,其實是最高明的政治智慧。
改革不是等著上面手把手教你走路,而是給你權力和空間,讓你自己敢于邁出那一步。
有了葉帥這句話,楊尚昆心里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回到廣東后,局面瞬間反轉。
這不僅僅是給白天鵝賓館開了綠燈,更是給整個廣東的官場松了綁。
之前那些拿著章不敢蓋的部門,一看“尚方寶劍”都出鞘了,立馬一路綠燈。
原本像死水一樣的審批流程,突然變成了奔騰的急流。
霍英東終于松了一口氣。
但他并沒有因為有了靠山就想偷懶,相反,他把自己對國家的感情全砸進了設計圖里。
他死活堅持要由中國人自己設計、自己施工。
為了保留沙面的景觀,他甚至真的在賓館大堂里搞了一個“故鄉水”的人造瀑布。
當時好多專家批評這是“浪費空間”,但霍英東不管,他覺的這代表了海外游子對祖國山河的眷戀,這才是中國人的酒店。
1983年2月6日,白天鵝賓館正式開業。
這一天,整個廣州城都炸鍋了。
但最讓老百姓震撼的,不是里面的豪華裝修,而是霍英東做的一個驚人決定——賓館全面對普通市民開放,不設門檻,不管你穿啥衣服都能進。
那段時間,廣州市民拖家帶口去白天鵝看“故鄉水”,甚至把地毯都踩黑了,廁所里的手紙一天要消耗幾百卷。
管理層心疼壞了,建議要“謝絕參觀”,但霍英東大手一揮:“壞了就修,沒了就補,讓老百姓進來看看什么是好的生活,這才是改革開放的意義。”
如今回頭看,白天鵝賓館的建成,絕不僅僅是一棟樓的勝利。
它是一次關于觀念的核爆。
從楊尚昆的進京求援,到葉劍英的“放權”智慧,再到霍英東的“四門大開”,這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是在那層厚厚的堅冰上鑿開缺口。
它證明了,當權力真正下放,當信任真正建立,這片土地上能迸發出多大的能量。
2006年10月,霍英東在北京病逝。
那個讓他操碎了心的白天鵝賓館,至今還立在珠江邊,看著人來人往,靜靜地流淌著“故鄉水”。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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