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五角大樓連續第八年審計失敗。12月19日,美國國防部宣布,該部門還是沒能通過年度財務審計。
八年來,美國人已經對這一結果麻木了。但是,形式主義的表態依然少不了。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思在隨審計結果發布的聲明中表示:“國防部無法通過不受約束的支出來解決數十年來的戰爭遺留問題、對美國國防工業基礎的忽視,以及不斷攀升的國家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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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是“數十年來的戰爭遺留問題”造成的,絕不是本屆政府造成的。冷戰結束以來,美國長期維持高強度海外軍事行動,大量武器項目、合同體系、資產管理和信息系統在戰爭與擴軍節奏中不斷疊加,國防部的財務困境早已超出單純撥款所能修補的范圍。
自國會自2018年起強制要求進行年度審計以來,國防部每一次審計均未通過,并且是聯邦政府24個主要機構中唯,個從未通過審計的部門。盡管對國防部進行一次審計,需要動用1700名審計員,耗資1.78億美元,但最后審計的結果都是個寂寞。
美國國防部成立于二戰后的1947年9月18日,前身為美國戰爭部,總部位于五角大樓。特朗普試圖把名稱改回“戰爭部”,牌子都做好了,國會沒批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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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防部由國防部長辦公廳、參謀長聯席會議、3個軍種部、10個聯合作戰司令部、國防部所屬16個局和6個專業機構組成。每個機構都擁有龐大的人員和復雜的組織結構。
國防部承擔著約聯邦政府一半的可自由支配支出,并管理著約82%的聯邦政府實物資產總量。目前,國防部擁有的資產總額約為4.65萬億美元,負債約為4.7萬億美元,相關資產和負債分布在全美50個州以及40多個國家。
在國防部的背后,則是美國最為強大的無形組織,軍工復合體。美國軍工產業鏈與政府深度捆綁,軍工企業通過游說和政治捐款獲得訂單,使得預算隨意膨脹。政客退休后通過“政商旋轉門”進入軍工企業,獲取高額報酬。軍工復合體的操控,使得國防部成了一個無法自主的傀儡。
近年來,全世界都在看五角大樓亂花錢的笑話。五角大樓長期以來存在的欺詐、浪費和濫用行為,早已被美國媒體廣泛報道。
過去,人們耳熟能詳的就有1200美元的咖啡杯、1萬美元一個的馬桶、價值600萬美元的9頭山羊、16571美元的小冰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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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戰爭期間,美國亨德里克公司耗時整整1年,投入8億美元研發出一款“全地形電力驅動力量增強靜音戰術運輸平臺”,號稱抓地力強,人性化高,高科技動能前驅。售價17萬美元一臺,其實就是個手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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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美軍為阿富汗購買了20架意大利生產的G222運輸機,花費4.86億美元。隔年呢,就賣了16架,按廢鐵賣,一斤6美分。
2017年,美國花費18.4億美元升級“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結果其中四艘剛升級完畢就宣布退役。
始建于2011年的“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每艘的造價達到驚人的80億美元,是中國055大驅的10倍,性能卻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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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美軍耗資3.2億美元、歷時2個多月在加沙地帶建成的浮動碼頭被風浪沖毀。這個耗巨資建成的浮動碼頭,在其短暫的一生中只協助運送了約820噸援助物資。
特朗普上臺后,也曾想干一件大事。當地時間2月7日,他指示埃隆?馬斯克領導的政府效率部團隊審查美國國防部的支出。
然而,馬斯克很快遭到了一系列的阻礙事件,最后不得不放棄了對國防部的審計,甚至在一段時間之后就被趕出了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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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人員依然在努力擺平賬目,但當他們將一項與或有法律負債相關的重大缺陷降級之后,很快就會重新發現一項新的重大缺陷,如同打地鼠游戲,整體重大缺陷數量似乎永遠不會真的減少。
根據國防部19日發布的報告,2025財年的年度審計共發現了26項重大內部控制缺陷和2項重要缺陷,均涉及財務報告控制體系。所謂“重大內部控制缺陷”,并不是指已經查出具體的假賬,而是指五角大樓在管賬、對賬、查賬這套機制上本身就不可靠。財務報表上的數字,極有可能只是隨手寫上去的。
本次審計報告記錄了一起涉及五角大樓最大項目,F35“聯合攻擊戰斗機”項目的財務錯報。國防部未能將該項目在“全球備件池”中的資產納入財務報告,從而導致資產錯報。至于這些備件是否存在、到底有多少、值多少錢,審計人員也無法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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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五角大樓還長期存在報銷款項違規、報銷金額超標等問題,僅僅2016財年至2018財年,就有超過9.65億美元的差旅費不合規報銷,這是多么龐大的數字!
目前,《2024財年國防授權法》已明確要求,國防部長必須確保國防部最遲在2028年12月31日前通過審計。
國防部正在進行多項整改措施,其中包括淘汰89套過時的信息系統,預計到2029財年每年可節省7.6億美元。
那么,這一目標到2028年底到底能不能實現呢?
這有點懸。
國防部審計遲遲無法過關,并非因為某幾個賬目算錯,而是其財務體系本身高度碎片化。各部門各自為政,信息系統長期割裂,資產、合同、庫存和預算數據難以互通。即便淘汰一部分老舊系統,也無法在短期內完成全體系重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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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審計意味著透明、約束和責任追溯,但軍工體系賴以運轉的恰恰是復雜性、不透明和模糊空間。一旦真正實現干凈審計,勢必觸碰軍工企業、承包商和政客之間的利益鏈條。要求軍工復合體主動削弱自身,這種可能性本身就極低。
從現在到2028年底,留給國防部的整改時間不足三年,而過去八年審計暴露的問題幾乎沒有實質性減少。在債務高企、預算壓力加大的背景下,整改資源是否能持續投入同樣存疑。目標寫在法案里并不難,難的是在高度慣性化的龐大機構中,把目標真正落到執行層面。
可笑的是,國防部連續八年審計失敗,并沒有在美國引發任何真正的震蕩。沒有官員因此下臺,沒有預算因此收緊,甚至連憤怒都逐漸消失。這個國家已經習慣了這樣一種狀態:一邊高喊“問責”“透明”和“法治”,一邊對最龐大的財政黑箱視而不見。對美國來說,真正無法通過審計的,或許從來不只是五角大樓,而是這個體制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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