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這輩子,官兒干到頭了,按說該歇歇了。
可到了快八十歲,他反倒跟組織“伸手”,點名要了一個官,還是個沒錢沒人的“光桿司令”。
這事兒透著一股子邪乎勁,一輩子沒為自個兒張過嘴的老革命,臨了臨了,圖個啥?
1988年夏天,北京的天跟個大火爐似的。
鐵道部大院里跟往常一樣,人來人往,各忙各的。
突然,傳達室電話打到部長丁關根的辦公室,說國家副主席王震來了,沒打招呼,人已經到樓下了。
丁關根心里咯噔一下,這老首長可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不請自來,肯定沒好事。
他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好,三步并作兩步就往樓下跑。
剛到大廳,就看見王震同志站在那兒,身板挺得筆直,眼神跟刀子似的。
丁關根剛想迎上去問好,王震一句話就把他給干懵了。
“丁部長,我今天是來‘打土豪’的!”
聲音洪亮,震得大廳里嗡嗡響。
丁關根一聽,腿肚子都快轉筋了。
“打土豪”?
這是戰爭年代的詞兒啊!
他腦子里飛快地過篩子,鐵路上哪個項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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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環節捅婁子了?
惹得這位老爺子親自上門興師問罪。
他趕緊湊上去,腰都快彎成九十度了,小心翼翼地問:“王老,您息怒,是不是我們哪兒干得不對,您盡管批評,我們馬上改!”
王震瞅著丁關根那緊張樣兒,突然“哈哈哈”地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得很,一下子就把剛才那股子殺氣給沖散了。
他一巴掌拍在丁關根的肩膀上,勁兒還不小:“看把你嚇的!
莫緊張嘛!
我這個‘土豪’啊,不是為我自個兒打,是為全國的教書先生們來打的!”
丁關根這才回過神來,鬧了半天是這么回事。
王震這時候亮出了自己的新身份——全國中小學幼兒教師獎勵基金會的理事長。
這基金會剛掛牌,聽著名頭挺大,實際上賬上一分錢沒有,純屬空殼子。
他這個理事長,手里沒人沒錢,急得火燒眉毛,只能拉下老臉,親自出來跑部“要錢”,第一站就找上了鐵道部這個財神爺。
丁關根心里那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轉而升起一股子敬佩。
他立馬拍著胸脯表態:“王老,您這是看得起我們鐵道部!
歡迎您來‘打土豪’!
甭說捐款了,您要是看得上,就算把鐵道部整個給老師們搬走,我們都給您敲鑼打鼓地送!”
這句玩笑話,既是解圍,也是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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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丁關根親自拍板,鐵道部二話不說,拿出100萬,給這個剛成立的基金會打了第一筆“救命款”。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這個讓王震副主席親自出馬“化緣”的差事,壓根不是組織上硬派給他的,而是他自個兒從人家手里“搶”過來的。
這事兒得往前倒一年多。
那時候,改革開放剛起步沒多久,大伙兒都忙著下海掙錢,腰包鼓起來了,可有些事兒卻落下了。
就說這教育,尤其是小學、中學的老師們,工資低,地位也不高,好多有本事的都留不住,跑去干別的了。
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孩子們的教育跟不上,國家將來可咋辦?
當時管這攤子事兒的,是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教委主任李鵬。
他瞅著這情況心里著急,琢磨出了一個辦法:干脆成立一個全國性的教師獎勵基金會,不全靠國家撥款,也發動社會上的力量,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把老師們的待遇提一提,讓他們有尊嚴地教書。
這想法挺好,上面也批了。
可基金會要干起來,得有個德高望重的人來領這個頭,不然鎮不住場子,也沒人信。
李鵬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打了一輩子仗,威望高得沒邊的王震。
他想請王老出山,當個“名譽理事長”。
“名譽”的嘛,就是掛個名,不用太操心具體事兒,主要是借他的名頭好辦事。
很快,國家教委派了幾個工作人員,揣著一肚子客氣話,敲開了王震家的門。
他們把成立基金會的來龍去脈、重要意義說了一通,然后恭恭敬敬地請王老出任“名譽理事長”。
在他們看來,這事兒十拿九穩,給老首長榮譽,又能辦事,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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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聽著,沒吱聲,手指頭在沙發的舊扶手上“噠、噠、噠”地敲著,屋里頭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兒。
那幾個工作人員大氣都不敢出,心里頭直打鼓,不知道這老爺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過了好一陣子,王震才開口,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砸得人心里發顫:“我王震這一輩子,沒跟組織開過口,沒為自己要過官。
但是今天,這個官,我非當不可了!”
工作人員一聽,面面相覷,沒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
王震看他們那迷糊樣兒,嘴角咧了咧,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他們聽:“中日友好協會名譽會長、宋慶齡基金會名譽主席、中國殘疾人福利基金會名譽理事長…
他一口氣報了好幾個自己的頭銜,然后話頭一轉,聲音陡然拔高:“你們聽聽,都是‘名譽’的!
名譽名譽,就是掛個名,開會講講話,頂不了多大用!
再給我一個‘名譽’的,我跟你說,我堅決不干!”
他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工作人員:“你們回去告訴李鵬,這次,把‘名譽’兩個字給我拿掉!
我要當理事長,一個能說了算、能辦實事的理事長!
一個真正能給娃娃們、給老師們弄點實在好處的官!”
這話一出來,滿屋子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這才琢磨過味兒來,王老這不是在“要官”,他這是在“要責任”啊!
他嫌“名譽”的不過癮,干不了實事,他要的是一個能讓他擼起袖子親自下場干活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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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回李鵬那里,李鵬也是又驚又喜。
他親自上門,把基金會的章程、班子怎么搭,仔仔細細跟王震匯報了一遍。
王震聽完,全都點了頭,然后當場干了一件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指著自己的老伴說:“這個基金會,不能光等別人,咱們自己得先帶頭!
把家里的存款拿出來,先捐上!
以后我每個月的工資,也拿出一份來捐了!”
李鵬趕緊攔著,說啟動資金教委這邊會想辦法。
王震手一揮,不容商量:“就這么定了!
錢的事,我這個理事長會去想辦法的。”
他所謂的“辦法”,就是跑到鐵道部去“打土豪”。
而那僅僅是個開始。
這位快八十歲的開國上將,就像重新上了戰場一樣。
他頂著國家副主席的頭銜,干的卻是“乞丐”的活兒。
他親自擬定名單,挨個兒去跑那些“大戶”。
他去了石油部,去了煤炭部,還去了他當年戰斗過的新疆。
他不說自己是副主席,就說自己是“教師基金會討飯的”,是來“化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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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那個場面,一個功勛卓著的老爺子,放下身段,為了老師們那點事,低聲下氣地求人。
這誰頂得住啊?
走到哪兒,哪兒都得給面子,錢也就源源不斷地匯進了基金會的賬戶。
1993年,王震去世。
他走的時候,基金會的錢還沒攢夠一個億。
但他親手栽下的這棵樹,在他走后繼續茁壯成長,最終成了一股推動中國基礎教育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這輩子打過無數硬仗,開墾過南泥灣的荒地,解放過遙遠的新疆,在改革開放的年代也是個急先鋒。
到了晚年,他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待著,卻偏偏要去扛最重、最累的擔子。
他“要”來的那個官,沒一分錢工資,也沒半點特權,只有跑不完的路和操不完的心。
這事兒,是他自己給自己找的最后一場“戰役”。
1995年,基金會的資金總額突破一億元大關,開始在全國范圍內獎勵優秀教師,資助貧困地區的教育。
王震沒能看到這一天,但他要的,從來也不是看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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