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
“我這次寫了個喜劇,你們可以從頭笑到尾。即使有眼淚,也是笑出來的眼淚。”作家余華在新作《盧克明的偷偷一笑》的腰封上寫下這句預告時,或許未曾料到,讀者合上書后留下的并非笑淚,而是對“油膩”文風的尖銳批評與豆瓣僅5.3分的尷尬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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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被宣稱為“全程無刀、全員存活”的喜劇轉型之作,上市不足一月便遭遇口碑“滑鐵盧”。近三成讀者打出一星差評,評分持續探底。辛辣的網友評論道:“本書唯一的笑點是看豆瓣網友對余華老師的各種差評。”期待中的“笑中帶淚”,在不少讀者看來,變成了閱讀體驗上的“如鯁在喉”。
《盧克明的偷偷一笑》篇幅不足十萬字,講述了一個所謂的“好色之徒”的盛衰記。作品開篇即以“透支”為關鍵詞展開敘事,但這一被批為“過度包裝、抖機靈似的”核心設定,在小說前段被高頻率使用,令部分讀者感到從微妙幽默滑向了刻意與油膩。批評聲進一步指出,作品在人物塑造上趨于扁平,情節推進略顯單一,缺乏對生活場景與人性復雜性的深層次摹寫,與余華舊作中那種扎根土地的厚重感形成了鮮明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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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華的文學聲名,奠基于《活著》《許三觀賣血記》等對苦難與人性具有深邃洞察的經典之作。尤其是《活著》,其巨大成功使余華超越了純文學領域,成為具有國民度的文化符號。在互聯網時代,他本人機敏的言談也被廣泛傳播,進一步固化了其“段子手”式的公眾形象。此次新作的營銷,無疑巧妙借用了這一流量預期。
縱觀其創作生涯,余華的每次風格轉向——從早期的先鋒實驗,到《活著》的樸實敘事,再到《兄弟》的荒誕狂歡——幾乎都伴隨著爭議。然而,今昔媒介環境已天差地別。如今的余華是不折不扣的“文化頂流”,其每一部新作自面世前便被置于流量的聚光燈和放大鏡下檢視。他本人曾清醒預判,在新媒介環境中,新作可能面臨更洶涌的“罵聲”,因為爭議會被空前放大。
面對此次風波,或許更應回歸一種理性的審視。作家并非永不犯錯的神話,創作生涯自有其起伏的周期。余華本人對此有深刻的自覺。在近期的訪談中,他坦然劃定自己創作的“黃金年代”已然過去,并說道:“我作為一個作家,能夠走到的高度就是現在這個高度了。我允許自己下滑一下,但不要下滑太多。”對于外界關注的“網紅”身份,他的回應則更為簡潔:“我的工作不是說話,是寫作。”
此次事件亦可視為公眾對頂尖作家一次溫和的“祛魅”。它提醒我們,應警惕社交媒體時代非此即彼的極端化評價傾向——既不因昔日經典或者網絡熱梗多將其“封神”,也不因一部新作的評論失利而全盤否定。健康的文學評價,終須基于對文本本身的誠實審視,而非圍繞名氣的情緒化狂歡。對于一個創作生命漫長的作家而言,一部作品的得失,或許更需要交給更長的時間去沉淀與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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