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晴中槍后的第三天,陸時閻命令我去醫院看她。
“她因為你受傷,你去道歉。”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沒有爭辯:“好。”
根據陸時閻給的地址,前往醫院后,我卻發現vip病房空空蕩蕩,沒看見蘇婉晴的人。
我頓時覺得不妙,立刻詢問了醫護人員,都不見她的蹤跡。
蘇婉晴失蹤了。
我跑遍了醫院上下,甚至跪在值班護士的面前,求她們幫我調取監控。
我不能再“不乖”了,否則真的逃不掉了。
陸時閻出現在我身后,他看見我跪地祈求的樣子,眉頭緊皺。
他扶起我,語氣里摻雜著一絲說不明的情緒,
“陸念,不要這樣求別人。”
“你是陸家大小姐……”
話語欲言又止,終究變成輕柔地擦拭我的眼淚。
他好像又變回曾經那個寵我愛我的小叔了,可我知道這樣的溫柔只是曇花一現。
很快,他的助理就找到了蘇婉晴的下落。
我跟著他來到醫院附近一處廢棄的廠房,只見蘇婉晴衣衫不整,頭發凌亂。
兩個保鏢押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對上視線的那一刻,我才看清這個被押著的男人是我曾經的下屬阿杰。
一看見陸時閻,蘇婉晴便哭著撲進他懷里,“時閻哥!”
“這個人突然闖進來,他說念念想跟我道歉,要我跟著他過去,結果……”
阿杰跪在地上發抖:“陸爺饒命!是陸小姐讓我來的!她說蘇小姐要跟她搶您,她要斬草除根。”
“你胡說!”我終于找回聲音。
“陸小姐!您不能這樣啊!”阿杰哭著磕頭,“是您給我錢讓我來的,我跟您出生入死這么多年,您不能把我賣了,只想著自己獨善其身啊。”
陸時閻臉色越來越沉。
他看著阿杰,又看看我,最后目光落在蘇婉晴的眼淚上。
“帶下去。”他冷聲命令,“問清楚。”
阿杰被拖走了。
蘇婉晴還在陸時閻懷里抽泣:“時閻哥,念念她就這么恨我嗎?”
“我沒有。”我聽見自己說,“我不認識他。”
“那為什么他會在這里?”陸時閻問,“為什么他說是你指使的?”
“我不知道。”我搖頭,“也許是有人收買了他。”
“收買?”陸時閻笑了,“婉晴為了你中了一槍,現在躺在醫院里,她有什么理由收買人來污蔑你?”
我說不出話。
我能說什么?說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他會信嗎?
他不會。
就像從前不會信我愛他一樣。
“你太讓我失望了。”他的聲音透著疲憊,“我以為三年時間,你能長大。可你還是這樣……自私,惡毒。”
每個字都像刀子。
“既然你這么恨婉晴,”他緩緩說,“那我就給你找個地方,讓你冷靜冷靜。”
蘇婉晴抬頭:“時閻哥,你別怪念念,她只是太愛你了……”
“愛?”陸時閻像聽到了可笑的事,“她那不是愛,是占有欲。”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宣布:“我給你挑結婚人選,下個月你就嫁過去。等你嫁過去,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不……”我下意識后退,“我不嫁。”
“由不得你。”陸時閻轉身,“婚禮我會安排。”
他們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突然覺得一切都好可笑。
我為了他去了金三角,丟了一只眼睛,也丟了半條命。
現在,他要我嫁給別人,為了讓我“不再胡思亂想”。
“為了防止你逃跑,這幾天你就待在靜室里好好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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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室。
陸家老宅地下那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
我從小就怕黑,尤其是成為孤兒之后,整夜整夜做著噩夢,幾乎不敢入睡。
是陸時閻抱著我,安撫我的后背,一遍遍唱著安眠曲。
才將我拉出深淵。
他最清楚我的弱點了,所以最能傷得我血肉模糊。
我沒有求饒,只是靜靜看著他,點了點頭:“好。”
靜室的門打開時,潮濕霉味撲面而來。
很小的一間屋子,只有一張小床,一個馬桶,一盞昏暗的臺燈。
“進去。”保鏢說。
我走進去,門在身后關上,落鎖。
黑暗籠罩下來,我在硬板床上坐下,抱住膝蓋。
后腦的疼痛又開始了,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劇烈,像有無數根針在顱內亂刺。
我疼得渾身冒冷汗,蜷縮成一團。
意識模糊間,我好像回到了金三角。
子彈擦過耳邊,刀刃劃開皮肉。
“念念,別怕。”有人在我耳邊說,是十九歲的陸時閻,“以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一輩子……原來這么短。
我慢慢抬起手,看著手腕上交錯的疤痕,是那三年間留下的痛楚。
也許,我可以讓這一切結束得更快。
我砸碎臺燈,用玻璃碎片狠狠劃開手腕。
疼痛傳來,但微不足道。
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滴在床單上。
真好,這樣就能睡著了。
意識一點點抽離,就在我以為終于可以解脫時,靜室的門突然打開。
刺眼的光線照進來。
蘇婉晴站在門口,臉色驚惶。
“你瘋了?!”她沖進來,抓住我的手腕,“你不能死!”
她撕下衣擺纏住我的手腕止血,但血還在滲出來。
“快!叫醫生!”她對門外喊,然后又低頭看我,眼神恐懼,“你不能死……陸時閻會查的……他會懷疑我的……”
原來她怕的是這個。
醫生來了,簡單包扎后,蘇婉晴命令:“婚禮提前!就明天!”
“可是陸爺……”
“他回不來。等他回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蘇婉晴咬牙,“必須在她死之前把她嫁出去,至于她死不死,封家那邊都會替我處理好的。”
我被抬出靜室,換上了婚紗,抬上車,卻無力阻止這一切,只能任人擺弄。
再次清醒時,我已經到教堂了。
封磊站在圣壇前,朝我露出油膩的笑容。
神父在說什么,我聽不清。
封磊給我戴上戒指,冰涼的金屬圈住手指。
“終于到手了,陸大小姐。”他在我耳邊低聲說,“今晚……我會好好疼你的。”
婚宴剛結束,封磊摟著我走進酒店套房。
門一關上,他就甩開我,倒了一杯酒灌下去。
“媽的,裝了一整天。”他扯開領帶,轉過身盯著我,“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
他走過來想摸我的臉,我躲開了。
“還裝清高?”他笑了,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是我在金三角被蘇婉晴算計后拍下的照片,尺度極大,尤其香艷。
“這可是蘇σσψ婉晴特意發給我的新婚禮物。”
蘇婉晴,她連這個都算好了。
“今晚,我要好好享受。哦對了,我叫了幾個朋友一起來。”
他沒發現我的異樣,急切地撲過來,輕而易舉地制住我,撕開婚紗。
門鈴響了,三四個男人涌進來,都是臭名昭著的紈绔子弟。
他們眼里閃著興奮的光圍上來,無數只手抓住我。
布料撕裂的聲音,污言穢語,淫邪的笑聲……
我閉上眼睛。
黑暗中,我好像又看見了陸時閻。
十九歲的陸時閻,站在陽光下朝我伸出手。
“念念,別怕。”
劇痛從身體各處傳來。就在意識快要消失時,我聽見房門被撞開的聲音。
怒吼,槍聲,慘叫聲。
混亂中,有人沖過來抱起我。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
是陸時閻。
他來了。
我勉強睜開眼,看見他通紅的眼睛,看見他臉上的慌亂和悔恨。
“念念……”他的聲音在顫抖,“念念,看著我……”
我想說,小叔,你來了。
但我說不出話。
只能看著他,看著他眼里倒映出的、支離破碎的我。
然后,黑暗吞沒了一切。
這一次,我終于可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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