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9月12日清晨,武漢測繪學院操場秋風微涼,五十三歲的毛遠耀整理衣襟,抬頭望向漸近的吉普車。車一停,毛主席下車,拍拍他的肩膀,叮囑把測繪這門“國家眼睛”抓緊抓實。簡短交談,卻讓這位湘籍漢子熱血上涌。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同框留影。多年后,有人問起那天的細節,毛遠耀只淡淡一句:“老人家忙,我得把事干好。”寥寥數字,把家國責任壓在心口,沒有多余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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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毛家族譜,自古有股硬氣。1925年,韶山沖稻田間傳來“打倒軍閥”的口號,楊開慧和毛澤東常在農舍前宣講。十三歲的毛遠耀跟著父親張羅宣傳隊,嗓音尚帶變聲期沙啞,卻喊得最響。他從小被“紅色熏陶”,骨子里早沒退路。
1929年冬,天津寄來一封信,落款毛澤民。信里一句“革命急需文化青年”擊中他,當晚拎小包登上北去的小火輪,父親趕到碼頭,只來得及塞給他一條圍巾。抵津后,他負責秘密印刷,《布爾什維克》每一期都在昏暗油燈下排字至深夜。同年正式入黨,介紹人正是堂叔毛澤東,這事在家族里被當作榮耀。
上海地下交通線上,他不止一次與捕房擦肩。1936年秋奉命返湘建農會,夜里躲祠堂開會,白天裝挑谷雇農,生活就是刀尖起舞。1937年冬,他抵達延安,抗大三期課堂上用鋼筆一字字記《論持久戰》要點,那支鋼筆后來被戰友調侃為“語錄生產線”。
短暫擔任毛主席秘書期間,他與幾位同志因公文細節爭得面紅耳赤。會后氣氛僵硬,毛主席把他叫到窗前,提醒意見可爭論、情緒不可傷人。從那以后,毛遠耀處理矛盾多了三分耐心,也更懂團隊的分寸。
抗戰結束,他被派往東北接管沈陽測量檔案。為了給炮兵繪制精確坐標,他和工兵端著經緯儀在零下二十度的荒野連夜標點,手指凍得發紫。若干年后,志愿軍的炮口能精準校射,第一批坐標表里就有他的筆跡。
1949年3月,北平香山別墅里,堂叔再度囑托:到衡陽先摸清情況,與地下黨取得聯系,然后再談建設藍圖。毛遠耀把每句話記進小本。南下后的第一個清晨,他蹲在衡陽集市聽老百姓抱怨米價,隨后把整頓糧市列為首要任務。
三年間,他一手抓經濟復蘇,一手剿匪穩秩序,還把湘南古籍登記封存,免得文物散佚。市民回憶:“那時夜里敢敞窗睡覺,是毛書記給的底氣。”1954年,他調京掛職國家測繪總局,不久轉任武漢測繪學院黨委第一書記。
學院首屆學生常說,毛書記最愛盯實驗室,他總念叨一句:“量錯一毫米,地圖上就是一公里。”這句話后來刷在實驗室墻上,成了學術底線。二十多年里,他為國家培養大批測繪骨干,部分學生后來參與青藏鐵路、南極大洋科考測繪,功績不在前臺卻價值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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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他離休,組織給的待遇是副部級:專用車輛、醫療綠卡一樣不少。他卻堅持住在老宿舍,小院只有一張藤椅。有人勸他換房,他笑說夠用就好,積蓄留給學校買儀器。生活儉樸至極,衣褲穿到打補丁仍不換新。
2013年盛夏,毛遠耀在武漢同濟醫院安然離世,終年一百零一歲。遺囑里交代兩件事:全部存款劃給韶山教育基金;子女每年清明替他到滴水洞放束白菊。毛氏族譜上一頁頁烈士的名字,與這位百歲老人的人生相映,血灑疆場的有之,執筆繪圖的有之,共同指向同一個信念——把個人命運與國家緊緊綁定,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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