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珺丨殺年豬，婆婆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婆婆

殺年豬，婆婆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婆婆

又到每年年末殺豬的時節，每到這個時節，婆婆的豬也該殺了，婆婆家的豬圈，是我童年里最鮮活的煙火坐標。婆婆總年初養豬，年末殺豬，養豬就盼著過年殺豬，殺了豬，縣城里的我們就會踩著年味回老家。記憶里的殺豬日，婆婆很早就準備好了，我到老家時，老屋的豆漿，在灶臺的大鍋上冒氣，煙火氣漫過青磚院墻，我最喜歡的便是幫婆婆燒火，看她在灶臺前忙碌，煙火與蒸汽模糊了她的臉，轉身時眼角的皺紋里，卻漾著藏不住的笑意。

父母在縣城為生計奔波，我的童年，一半依偎在外婆懷里，一半系在婆婆的惦念里。老家到縣城的路，蜿蜒又漫長，婆婆卻總舍得花大半天時間，帶著她勤勞種下的收獲，步行很遠來看我。她的布鞋沾著泥土，褲腳卷著風塵。我偶爾寒暑假回老家看她，老堂屋的柜子里，放著著我愛吃的罐頭和零食。她會帶我上山看她勞作，閑暇時給我做彈弓，削木陀螺，掏出藏在兜里的零錢給我買老家的火炮，便成為了童年最快樂的時光。

后來婆婆生病，來縣城看病，躺在病床上還惦記著老家的事。她會在醫院里，絮絮叨叨地說，豬圈里的豬沒有人喂，后山的包谷還沒有掰掉。她這一生，都被莊稼和牲畜填滿，一雙粗糙的手，種出了一大家子人的口糧，也揉出了我童年的甜。

爺爺走得太早，我對他的記憶零碎又模糊，唯一很深記憶，爺爺最疼我這個孫子。而婆婆的愛，卻像老家門前的山，沉默又厚重。也像門前小河，溫柔地裹著我，從年少到長大，歲歲年年，從未干干涸。婆婆不是很會表達，只會把愛融進一針一線、一粥一飯里。我回老家小住，她總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我離開時，她總要站在村口最高的山頭，看著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那道佝僂的背影，嵌在落日余暉里，成了我多年后想起，依舊會鼻酸的畫面。

歲月推著人往前走，我在外漂泊打拼，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偶爾回到老家，豬圈依舊，只是再也聞不到當年的肉香，老堂屋的柜子里，罐頭也不在有人為我存放，婆婆早已不在，可我總覺得，她還站在山頭，凝望著我遠去的方向。

如今的我，學著婆婆的樣子，把日子過得繁忙且充實。工作中遇到的坎，生活里碰過的壁，都默默消化，堅強且獨立。偶爾回去老家，對一堆高高壘砌土充滿思念，沒有人會對一堆土產生感情，直到我用土埋上那個把飯喂到我嘴里的人。思念，年味的殺豬聲，是婆婆呼喚我兒時的乳名鄉音，聲聲都落在心坎上。

山頭的凝望，從未消散。那些藏在煙火里的愛，那些融在血脈里的暖，早已長成我骨血里的堅韌與溫柔。我帶著婆婆的期盼往前走，把日子過得熱氣騰騰，把肩上的責任扛得穩穩當當。我知道，每當年末的風掠過老家的院墻，豬圈旁仿佛還會傳來她的笑聲，而我回頭時，總能看見那道佝僂的背影，站在山頭，守著歲歲年年的團圓，也守著我，歲歲年年的歸途。

作者簡介：

王珩珺，中共黨員，博士學歷，遵義市播州區第二屆人大代表，中國攝影家協會新攝影工作者，人民日報，光明日報，貴州日報，視覺中國，遵義日報等簽約攝影師，貴州省網評員，貴州省新時代好網民，最美遵義人，最美紅城志愿者，遵義市新時代好網民，貴州省新文藝骨干，貴州省網絡聯誼會會員，貴州省青年文化學會會員，遵義市攝影家協會理事，中共遵義市新媒體聯合會理事，遵義市優秀志愿者，最美正安人。長期致力于公益服務項目。聯系電話：18585275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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