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土葬幾千年，埋了三百億人，為什么現在看不到古墳？

咱們平時看電視劇，尤其是古裝劇，經常看到主角們動不動就去個荒郊野外，不是祭拜故人，就是對著個小土包感懷傷事。似乎在古代，墳墓遍地都是，隨便走走就能碰上一個。

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我們中國實行土葬的歷史，少說也有幾千年了。從有文字記載開始算，一代又一代的人在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然后長眠于地下。

有人做過一個非常粗略但驚人的估算，如果把歷史上所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數加起來，哪怕只算有史以來的，這個數字也可能高達三百億。

這個數字可能不那么精確，因為古代的人口統計本身就有很多爭議。比如葛劍雄教授主編的《中國人口史》就指出，官方數據很多時候只統計交稅的人口，大量的人口并沒有被記錄在案。

但即便我們把這個數字打個對折，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既然有這么多人最終都入土為安了，按照“一人一個墳頭”的簡單想法，我們現在生活的這片土地，不應該到處都是古墓嗎？不說挖地三尺，至少在郊外、山野里，應該隨處可見高高低低的墳包才對。

可現實是，除了那些著名的帝王將相陵墓，比如秦始皇陵、明十三陵，或者一些經過考古發掘后作為景點保護起來的墓葬，我們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幾乎看不到什么古代的墳墓。

自然界的“平墳運動”

時間是萬物最大的敵人。一個普通的墳墓，說白了，就是一個用土堆起來的土堆，也就是考古學上說的“封土”。對于絕大多數普通老百姓來說，他們的墳墓不可能像帝王將相那樣，用上好的磚石，修建得固若金湯。

大部分人的身后事，就是一口薄皮棺材，外面堆起一個土包，頂多再立塊小木牌或者粗糙的石碑。

這樣的墳墓，在自然界面前，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咱們可以想象一下，一年四季，風吹、日曬、雨淋，對一個土包是多大的考驗。夏天一場暴雨，就能沖掉一層土；冬天一場大雪，融化時又會帶走一些泥沙。年復一年，幾十年下來，一個原本還算顯眼的土包，可能就慢慢被夷為平地了。

考古學家在野外工作時，很多時候發現的所謂古墓，地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痕跡了，只能通過土壤顏色、土質結構的細微差異來判斷。

除了風雨侵蝕，自然災害更是大規模的“平墳運動”推手。中國是個自然災害頻發的國家，尤其是黃河流域，歷史上“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次大洪水泛濫，就能淹沒成千上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無數村莊和農田被厚厚的泥沙覆蓋。

別說是小小的墳頭了，就是整個城池都可能被埋到地下深處。比如著名的開封城，地下就疊壓著好幾座古代城市。那些埋在地下的墳墓，自然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同樣，地震、山體滑坡、泥石流等災害，也能在瞬間摧毀大片的墓地。雖然目前缺乏對自然災害如何精確影響古墓保存率的定量研究但其巨大的破壞力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時間加上自然的力量，就像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悄無聲息地抹平了絕大多數普通人的墳墓。

可能幾代人之后，后人就再也找不到祖墳的確切位置了。這正是那些“三百億古墳”消失的第一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生存壓倒一切

如果說自然侵蝕是溫水煮青蛙，那么人類自身的活動，對古墓來說，就是一場場直接而猛烈的沖擊。咱們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個農業大國，人多地少是幾千年都沒變過的基本國情。當活著的人都需要土地來種糧食糊口時，死人占著的地，就顯得有些“奢侈”了。

在古代，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隨著人口的增長，可供開墾的土地越來越少。你看歷史人口數據，雖然波動很大，但總體趨勢是不斷增長的。比如西漢末年，人口已經接近六千萬；到了宋代，有學者估計人口已經突破了一億大關；而清朝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四億多。

這么多張嘴要吃飯，每一寸土地都變得無比珍貴。那些位于平原、適合耕種地區的古代墳墓，就成了首當其沖被“開發”的對象。

農民們為了多種點糧食，很自然地就會把地里的墳頭平掉，把墓地開墾成農田。這種行為在古代可能并不算什么大不敬，尤其是在戰亂之后，人口銳減，大片土地荒蕪，新來的移民為了生存，更不會在意腳下埋的是誰的祖先。

經過幾輪朝代更迭和人口遷徙，原來的墳地早就變成了良田。所謂的“滄海桑田”，在這里就體現得淋漓盡致。這種因農業生產導致的墓葬消失，是持續了幾千年的過程。

到了近現代，尤其是最近幾十年的城市化進程，對古墓的破壞更是毀滅性的。我們今天看到的一座座高樓大廈、一條條寬闊馬路、一個個工業園區，它們在建設過程中，推土機一過，地下的一切都會被夷為平地。

雖然我們國家有《文物保護法》，規定基本建設中發現文物應立即停工保護，但在實際操作中，為了趕工期、節約成本，很多施工方會選擇瞞報，甚至直接破壞掉發現的古墓。

近些年，新聞里經常報道某某工地挖出古墓群，比如北京、西安、洛陽這些古都，幾乎每年都有數以千計的古墓在城市建設中被考古隊搶救性發掘。但這些被發現和保護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根據一些非官方的估算，因基建而被破壞的古墓數量可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可惜的是，目前并沒有一個公開的、全國性的官方統計數據，來告訴我們這幾十年來到底有多少古墓因為建設而被破壞或遷移了。這種大規模、高強度的土地開發，就像一臺巨大的“歷史橡皮擦”，迅速抹去了地表和地下殘存的古代痕跡。

等級與觀念的變遷

在等級森嚴的古代社會，喪葬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我們今天能看到的、保存完好的古代墓葬，絕大多數都屬于帝王將相、達官貴人。他們的陵墓規模宏大，用料考究，有專門的陵園和管理機構，自然更容易保存下來。比如考古發現的秦公一號大墓，面積有五千多平米，殉葬者多達186人，這種規模的墓葬當然不容易消失。但是，占人口絕大多數的普通百姓、奴隸、士兵，他們的身后事又是怎樣的呢？

對于廣大的底層人民來說，能有一口薄棺、一個墳頭，可能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在更多的情況下，尤其是在戰亂、饑荒和瘟疫橫行的年代，尸體往往是被草草處理的。挖個大坑集體掩埋，也就是所謂的“萬人坑”，是史書中常見的記載。

在戰場上死去的士兵，能被收斂尸骨就不錯了，更多的是曝尸荒野，最后化為塵土。那些因饑荒和瘟疫而死的大量人口，他們的尸體為了防止疫情擴散，也常常被集中焚燒或掩埋，根本不可能有獨立的墳墓。

此外，中國的喪葬習俗也并非只有土葬一種。在一些特定的地區和民族，還存在天葬、水葬、懸棺葬等多種形式。這些喪葬方式本身就不會留下我們傳統意義上的墳頭。

因此，我們必須認識到，歷史上那“三百億人”，并非人人都擁有一個可以流傳后世的墳墓。大量的底層民眾，他們的死亡和埋葬，就像水滴匯入大海，沒有留下任何個人化的痕跡。

歷史記載的，往往是帝王將相的豐功偉績；考古能發現的，也大多是他們的豪華墓葬。而那些構成歷史主體的無數普通人，他們默默地生，也默默地死，最終連一個墳頭都沒能留下。

主動的地下探索

談到古墓的消失，還有一個繞不開的話題，那就是盜墓。這可以說是一部與中國墓葬史相伴相生的“地下史”。從有厚葬習俗開始，盜墓賊就作為一個特殊的行當應運而生了。

無論是為了求財，還是出于政治報復，盜掘古墓的行為幾千年來從未中斷。

一座墓葬，一旦被盜墓賊光顧，其破壞往往是毀滅性的。盜墓賊的目標是墓里的隨葬品，他們會用最粗暴的方式打通墓室，拿走值錢的東西，然后揚長而去。被打開的墓室，暴露在空氣中，里面的文物會迅速氧化、腐壞。墓葬的結構被破壞后，也更容易坍塌，加速了其在地下的消亡過程。

很多考古學家在發掘墓葬時，最痛心疾首的就是看到盜洞，這意味著墓葬最重要的信息可能已經永遠丟失了。

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考古發掘，其實都是搶救性發掘。要么是因為工程建設發現了古墓，要么就是因為盜墓活動猖獗，文物部門不得不提前進行發掘，以保護剩下的文化遺產。

從這個角度看，考古發掘在某種意義上，也是讓古墓“消失”的一種方式。只不過，這種“消失”是科學的、記錄完備的。考古學家會把墓葬的形制、結構、隨葬品等所有信息都詳細記錄下來，將文物轉移到博物館進行保護和研究，然后墓坑可能會被回填。

所以，考古發掘之后，原地的那個“古墓”實體確實不存在了，但它的歷史信息和文化價值，卻以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永生。

所以，無論是盜墓賊的非法盜掘，還是考古學家的科學發掘，都在客觀上減少了“原生態”古墓在野外的存量。

那些曾經埋藏著珍寶的“地下宮殿”，要么被洗劫一空后歸于沉寂，要么被整體“搬”進了博物館的展柜和庫房里。

所以，我們看不到遍地的古墳，并不代表那幾百億先人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