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一只鳥飛進了戰場。
1942年8月,東北慶安縣的山林已經透著寒意。
抗聯第三路軍的一支小隊剛剛在河邊抓了幾條魚,準備簡單烤一下,好歹算頓熱飯。
火堆剛起,魚還沒熟,一只顏色特別亮的鳥突然從林子里飛出來。
紅的、黃的,羽毛油光锃亮,圓滾滾的,和這片貧瘠山林格格不入。
許亨植,那時候是這支小隊的總參謀長,皺著眉頭盯了那只鳥幾秒,突然站起來,一句話都沒多說,只喊了三個字:“快撤!”
戰士們都愣了神。
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抓點魚,飯還沒開始吃,說撤就撤?可沒人敢質疑他。
許亨植是打出來的老資格,打仗從來靠的不是運氣。
大家一邊撤一邊問:“參謀長,是不是發現什么了?”他一直沒說話,等走出小半里地,才低聲說了句:“那鳥是養的,不是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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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簡單,背后卻不簡單。
那時候的東北,情況比想象中更難。
日偽軍搞“歸屯并戶”,把山里的百姓全都強制集中起來,弄到一個叫“集團部落”的地方,說是管理,其實是監控。
抗聯失去了和老百姓的聯系,等于被活生生切斷了后勤線。
小隊出發已經半個月了,干糧早就吃光了。
這半個月,他們邊打邊撤,幾次和日偽軍遭遇,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
那頓魚,是他們半個月來的第一口熱食。
可就是這時候,來了那只鳥。
在這種戰亂年代,誰還有閑心養鳥?更別說顏色這么艷、膘這么肥。
山里的野鳥都餓瘦了,能活下來的多是黑灰色的麻雀、烏鴉,哪有這種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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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亨植之所以警覺,不只是因為這只鳥不尋常。
是因為他太了解這片山林了。
“那鳥要么是日偽軍養的,要么是他們帶來解悶的。”他說,“咱們要是還在原地,早就被包了餃子。”
事實證明,他沒猜錯。
他們剛走沒多久,后面就傳來一陣槍聲和喊話,還有人用日語大聲喊:“出來投降!已經被包圍了!”
誰都聽出來了,那是日偽軍在試探。
他們沒看清撤退方向,怕追錯了被反打,干脆裝模作樣嚇唬一把。
要是有人慌了跑出來,就正中下懷。
可惜他們算錯了一步。
許亨植帶著隊伍快速移動,目標是前面的一個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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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只要穿過去,后面就是相對安全的地帶。
可還沒到地方,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等等。”
他盯著前方的草叢,沒人動,也沒聽見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剛才有人在那邊閃了一下,黃衣服。”
那一瞬間,大家都明白了。
敵人不只是后追,還在前頭設了埋伏。
那只鳥,不是偶然飛來,而是從敵軍駐地飛出來的。
他們剛才撤退的路線,很可能就是敵人早就設好的包圍圈。
“這不是追擊,這是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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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許亨植立刻分兵。
他找來年紀最小的王兆慶:“你從那邊石縫突出去,去通知三支隊。
敵人已經設伏。”
“我不走!”王兆慶喊,“我能打!”
“這是命令。”許亨植只說了這四個字,轉頭又叫來幾個人,“你們留下斷后。”
他自己,帶著剩下的人,準備從側翼突圍。
王兆慶哭著跑了。
他知道,誰留下誰就可能回不來。
不到十分鐘,身后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隨后是一聲劇烈的爆炸。
那爆炸太熟悉了,是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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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顆手榴彈,是許亨植一直帶在身上的。
王兆慶站住了。
他沒回頭,只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后才繼續往前跑。
后來他把消息帶回三支隊,也把那只鳥的事講了出來。
從那之后,只要戰士們在林子里看到顏色太鮮艷的鳥,哪怕再餓再冷,也絕不原地停留。
有人說,從那以后,東北抗聯的戰士們看鳥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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