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庭審,等待判決的黑老大忽然開口。
說要拿一個地址,換自己死緩。
“我剛入行時,目睹過一樁命案。”
“死者是你們的人。”
“莫辭煙,警號071923,據說……重啟過三次。”
“如果我能讓她入土為安,算不算重大立功?”
彈幕罵聲一片。
“騙人,就是想逃避死刑。”
“警員失蹤肯定會全力調查,不可能死不見尸。”
法官詢問警方代表是否休庭調查。
鷺卓緩緩起身:“不必。”
“莫辭煙沒死。她是我追查七年的通緝犯。”
為了讓大家相信,黑老大當庭供出了虐殺全過程。
當年幾個同伙如何將對方打暈輪奸。
如何拔掉她的指甲、牙齒,逼問警方線人。
又如何一點一點敲碎她全身的骨頭。
“她叫得很慘,但什么都不肯說。直到有人打電話過來。”
“她聽到聲音,突然就不叫了。”
“什么辦法都使盡嘍。小刀凌遲,敲碎膝蓋,熱油澆皮再用鐵刷子刷……她都一聲不吭。”
“我們就知道,沒用了,問不出來了。”
“出于同情,我求老大給她個痛快,后來又親自處理了尸體。”
隨著他平淡的敘述,彈幕漸漸停歇。
無數人揪心得透不過氣。
只有鷺卓眼含怒意,身子挺的筆直。
“演,接著演。”
“你們這種人,會對警察心存憐憫?呵。”
黑老大要了只煙。
“殺她跟憐憫她是兩回事。”
“那時我都覺得自己挺可恨的,也真挺佩服她。”
“但是怎么說呢?身不由己吧。”
“這些年我殺過那么多人,出賣我的,道上搶生意的,欠錢不還的……我都沒后悔過。唯獨對她,心中有愧。”
民眾對警察樸素的敬愛,讓所有人都自發行動起來。
試圖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
可鷺卓只是冷笑。
他倏地起身,擲地有聲:“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
黑老大無奈搖頭。
“時間、經過、參與人,能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沒必要騙你。”
“反正……現在只有我知道她的埋尸地。”
“要不要用死緩換她入土為安,你們自己決定。”
上級要求休庭,將人拉回來重新審訊。
公眾也要求警方全力偵查。
唯獨鷺卓堅決反對。
他沖進領導辦公室拍桌子。
領導也發了火,嚴令他親自去毒販交代的地點挖掘。
警車發出巨大的轟鳴。
油門被一踩到底。
看著他強壓怒火的臉,我的心被無力感吞噬。
他大概真的以為,我當年自甘墮落吧。
為了黑錢,背叛了理想、背叛了父親的警號。
也背叛了他。
現在又要攪亂他和柳玫玫剛剛開啟的新生活。
掛擋時露出手柄上陳舊的朱砂手釧,還是我當年送他的。
可其他掛件內飾,全都換成了Q版小草莓。
連車載香氛也漾著甜膩的草莓香。
看得出來,柳玫玫已經全方面地融入了他的新生活。
可他不知道。
我這個“舊人”,被拋棄在潮濕、陰冷的地下。
煎熬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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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時光,他似乎一點沒變。
面龐剛毅正氣,身材勁瘦挺拔。
只是話少了,情緒藏得更深。
紅藍警燈沉默著閃過山路,停在一片長滿枯草的荒地。
寒冬臘月,土都凍實了。
一鍬鏟下去,地面只留下一個白點。
他接管了現場指揮。
“先把土燒軟。風大,下風口的隔離帶再寬五米。”
柳玫玫從志愿者隊伍里鉆出來,解下保溫杯。
“喝口熱水,嗓子都喊劈了。”
鷺卓抿了一口,柔聲問:“你怎么來了?”
“這里人多,又亂,早點回去吧。”
柳玫玫頭抵著他肩膀,話語里滿是憂慮。
“我看到庭審了。”
“你覺得……會是真的嗎?”
鷺卓輕蔑哼笑,卻沒有回答。
只是摩挲著女人的長發,從頭頂順到發尾,再在指尖打個卷。
像曾經安撫我那樣。
那時,我倆的父親都是刑警。
一同工作一同出任務,最后又一同殉職。
守靈時我依偎在他懷里,把他當成唯一的依靠。
他也緊緊環抱著我,手一下一下從發頂順到發尾,再在指尖打個卷。
從那之后,我們走到一起。
后來又攜手考入警校,繼承了各自父輩的警號。
是志同道合的戰友,更是如膠似漆的愛人。
結婚之前,媽媽含淚笑道:“臭小子,把我閨女拐走了。”
鷺卓極具占有欲地把我圈在懷里。
“哪兒能啊,是阿姨多了個兒子。”
“您放心,我保證這輩子不讓煙煙受一點委屈。”
他也沒有食言。
我要挖舊案,他便連熬幾個通宵整理卷宗。
我出警遇到持槍歹徒,他奮不顧身把我護在身后。
我不能吃辣,無辣不歡的人婚后竟然幾年沒碰過一口辣椒。
那時我們都以為,世上再沒有比伴侶和戰友更牢固的關系。
誰又能想到呢?
這段感情最終因一個毒巢里救出來的失足女分崩離析。
我端詳著柳玫玫嫵媚的臉。
很難想象,短短幾年。
她就從滿身風塵的失足女,長成一個嫵媚妖嬈的熟女。
大概女人的眼淚天克男人的鋼鐵心腸吧。
柳玫玫被救出來后,時常半夜給鷺卓打電話。
哭訴找不到好工作,哭訴周圍人都歧視她賣過身吸過粉。
鷺卓的心也被眼淚泡化了。
心疼和憐憫好像春草萌芽,一發不可收拾。
他把人帶回家里,工資全補貼給柳玫玫,美其名曰,保潔費。
家里花銷全靠我支撐,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我幾次想把柳玫玫辭退,他都堅持說:
“煙煙,玫玫很脆弱,又吃過太多苦。我們必須幫幫她。”
可越過鷺卓的肩膀,我分明看見她對我滿眼挑釁。
我氣瘋了,揪著她的頭發拖出門。
她按著被揪疼的頭皮,一雙淚眼欲語還休。
而鷺卓,那個曾發誓要用生命保護我的愛人、戰友。
竟毫不猶豫對我揚起巴掌。
我被扇倒在地。
他則托著柳玫玫的臉,指肚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別哭,我說過,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低頭又冷聲斥責我:
“你盛氣凌人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玫玫也是受害者。你這樣對得起身上的警服嗎?”
可是,在這段被背叛的感情里。
難道不是他和柳玫玫在聯手對我“施暴”嗎?
一瞬間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
最終只默默收拾行李,搬去警隊宿舍。
除開工作往來,再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其實我知道他跟柳玫玫從沒發生過任何實質性的關系。
我只是氣不過。
他把曾屬于我的溫柔寵溺給了另一個女人。
婚姻的柴米油鹽卻留給我買單。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很久。
其實我每天都在想,要不明天就和好吧。
第二天話到嘴邊,又覺得委屈。
可惜意外比明天來的更快。
我沒等到他回頭。
卻意外發現。
柳玫玫跟我們追查已久的涉黑團伙,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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