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的死寂。
媽媽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眼神卻不敢看我,“深深,好歹母女一場,我也很難過,既然你的親生父母已經找到,你也沒理由再賴在我們黎家了。”
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哭了。
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濕了滿臉。
這就是我放在心上十多年,重之又重的父母。
只是讓我留在這個家,哪怕只是一個角落,都不愿意。
媽媽被我的眼淚看的心虛。
伸出手想幫我擦拭,卻被黎思挽住了胳膊。
“姐姐,恭喜你喲,終于不是沒爸沒媽的野種了 。”
杵在一旁的中年女人見狀,忙不迭抓著我的手,
黢黑的指甲嵌在我皮肉里,浮夸地哭嚎起來,
“我的女兒啊,媽媽終于找到你了,快跟媽媽回家。”
自稱是我親生父親的男人,拖著我就往外走,
“對對對,趕緊回家,已經麻煩了黎總和夫人這么多年了,可千萬別再死皮賴臉。”
“等等。”黎思轉著眼珠子,笑嘻嘻開口,“姐姐,找到親爸媽這么大的事,不跪下磕頭認親說不過去吧,還是說,你嫌棄你父母窮,打心里看不起他們?”
我愣住了,轉頭看向爸媽,“你們也覺得我應該和他們磕頭認親嗎?”
他們下意識避開了我的目光。
黎思還在不停催促,“快點跪啊,我們都看著呢。”
我笑了,
心里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徹底粉碎。
我跪了下來,卻是朝著爸媽重重磕了一個頭,“父母情分,到此為止 ,從此我和黎家,再無關系。”
爸媽對視了一眼 ,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一絲不安。
可我已經起身,和‘親生父母’離開。
媽媽追了出來,虛張聲勢地喊道,“不算兩清,除非……除非這十幾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都還回來。”
我停了腳步,卻沒回頭,
輕輕應了聲,“好。”
他們以為這些年,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錢。
可他們忘了,
被偏愛,花了很多很多錢富養的女兒是黎思。
而我,
一個月只有三百的生活費。
還要被一個月三萬的黎思剝削。
我不給,
她就回家哭訴,
說我在學校聯合同學孤立她,欺負她。
我被無數次關禁閉,不許吃飯。
甚至在大雨滂沱的夜晚,
因為黎思一句快要被我逼的活不下去。
淋了一夜的雨,
高燒40度,都沒人管。
從小到大,
永遠都是這樣。
黎思的一句話,就能決定我的對錯,我的快樂,我的生活,
甚至我的尊嚴。
我的辯解,我的眼淚,我的委屈,
在這個家里,一文不值。
如同我這個人 。
很便宜。
當晚,我住進‘親生父母’貧民窟的出租屋。
因為沒有多余的房間和被子。
只能在唯一的洗手間窩了一晚上。
貼著報紙的窗戶破漏不堪,不停灌進冷風,
次日,我就昏昏沉沉發起了高燒。
意識恍惚間,聽見了女人著急的電話聲,
“黎總,黎夫人,小……小姐她發高燒了,已經40度了。”
“那還等什么,趕緊送醫院啊。”
電話那頭開著免提,黎思的聲音清晰傳了出來,
“爸爸媽媽,姐姐昨晚上才離開,今天就高燒,哪有那么巧的事,一定是苦肉計故意試探你們呢,你們信了才是上當。”
沉默了許久,爸爸冰冷的聲音響起,“不用管她,是她自己說的,和我們再也沒有關系,讓這個白眼狼好好長長記性。”
媽媽滿是不耐,“她現在是你們的女兒,沒事少打給我們,我們還要陪寶貝女兒環球旅行呢,掛了。”
沒人再管我。
我被丟在無人問津的出租屋。
拼死扒開大門,爬出樓道時,我再也撐不住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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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床邊只有一個護士。
“小姑娘,你可終于醒了,42度,要不是好心路人送你來醫院,晚十分鐘,你就危險了。”
“好了,趕緊聯系家里人過來吧,順便繳一下費用。”
我沉默半晌,聲音很輕,
“我沒有錢,也沒有家人。”
護士愣住了。
我盯著手背上的輸液管,抿了抿干澀的唇,“但是,我有血。”
開學后,我升了高三。
我開始幫同學跑腿打飯,送包裹。
跑一次,一塊錢。
一天能攢下二十多。
這天我剛打好飯,出食堂的時候,卻在半路上撞見了黎思,
她只是抱起胳膊挑眉,
她的那群小跟班,就搶了我的飯盒砸爛,
飯菜混了泥水,灑的到處都是。
“姐姐,看你這么可憐,這頓飯我請你吃啊。”
她們壓著我的腦袋,逼我吃他們踩過的飯菜。
班主任夏老師剛好路過,厲聲怒斥了她們。
她把我拉起來,幫我擦干凈臉,
生日會上的事她多少聽說了一些,知道我缺錢,
她也沒多問,給我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但前提只有周末半天,絕不能影響我的成績。
我連聲道謝。
可我沒想到,只因夏老師一個善舉,
她會以收取學生家長賄賂的罪名被舉報開除,
而我,被掛在了學校的公告欄上。
因為一張家教學生家長接送的照片,
打上了被包養的標簽。
我的‘親生母親’張桂紅趕到學校,
二話不說扇了我兩巴掌。
她惡狠狠地揪著我的頭發,又擰又掐,
“你個小騷貨,才幾歲,就沖男人岔腿,你他媽不要臉,老娘還要。”
我被打偏了臉,
側頭的視線里,剛好撞上了,正和校領導站在一起,像在看垃圾似的爸媽。
以及他們身后,臉都快笑裂了的黎思。
頭發散落下來,擋住了我的視線,也擋住了我來不及憋回去的眼淚。
我低下頭,平靜地開口,“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當晚回家剛洗完澡,我就被一雙大手猛地拽進了房間。
我的‘親生父親’劉大剛光著膀子,滿目猩紅地撲向我。
“便宜給外面的男人,還不如便宜給我。”
我藏在袖子里的美工刀狠狠往他臉上劃去。
他被逼退兩步,喘著粗氣的樣子像頭餓極了的畜生。
“我還是學生,不想牢底坐穿,就給我滾!”
身處貧民窟,我不可能毫無準備。
劉大剛淬了口,蹭了蹭臉上的血跡,呲開黃牙笑了,
“你他媽給我等著,你爸媽都把你賣給我了,我早晚有得逞的一天。”
房門關上,我脫力滑坐在地,渾身顫抖不止。
眼淚洶涌而出,我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背,才沒讓哭聲溢出來。
手機叮響。
家庭群里彈出消息。
媽媽,“黎深,你小小年紀自甘墮弱,和你這種又臟又不自愛的人當了十幾年母女,想想都惡心。”
下一秒,我被爸爸移出了群。
媽媽盯著只剩三人的群,心口莫名涌上不安,“老公,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不是都查過了,深深只是去做家教嗎?”
爸爸氣呼呼道,“要不是她逼思思吃地上的飯,思思也不會哭的眼睛都腫了,思思就這一個把她踢出群的要求,已經是便宜她了。”
想了想,他又軟了口氣,“反正只是一年,我已經轉了足夠的錢給劉大剛 ,不會委屈了深深,等時間一到,我們立刻去接人。”
一年后。
我和黎思生日當天。
爸媽早早出門。
爸爸把車開的飛快,“真的親子鑒定帶好了吧?”
媽媽連連點頭,“帶好了,這一年都沒見到深深,等她回來,我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爸爸笑了,“那是當然,公司的股份我也劃分好了,思思貪玩,擔不起大任,深深經過這次磨礪,想必也懂事了不會再欺負妹妹,這次的生日宴,我就宣布讓她當繼承人。”
兩人匆匆下了車,繞過臟亂差的樓道,直奔劉大剛家。
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
直到隔壁一個大嬸探出頭,“別敲了,劉大剛因為強奸一年前帶回來的女孩,早就被關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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