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艷玲：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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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qū)與一個城中村相鄰，我家是最邊上的那棟，不遠處有一所小學和兩個幼兒園，每天接送孩子的家長來來往往，一些小販看到商機，常年在那個十字路口扎營擺攤。

每天早上，晨光微拂，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推著攤不翻的三輪，出攤后立馬有人圍了上來，上早讀的中學生是最早的一波食客，往往一個不翻加衛(wèi)龍是標配，配上自己書包里的牛奶。老太太麻利地打蛋、攪拌，一邊問，加衛(wèi)龍嗎？幾個不翻鏊輪流起蓋合蓋，一會功夫，幾個黃燦燦，狀如官帽，極具濟源地方特色的早餐就出爐了，有的喜歡抹點攤主準備的醬，有的加點蘿卜絲，有的裝在袋子里匆忙而去，這種攤位會持續(xù)到10點左右。

另一個水果攤，工具車的車廂里，裝著數十箱各種各樣的水果，每天早上，租住在附近的兩位中年夫婦把裹在上面的塑料膜揭開，搬下來碼放整齊，一天的營生就開始了。一年到頭，天天如此，有時突降大雨，趕緊支開大傘，冬天，晚上九點，外面少有行人，他們倆裹著黃綠色的軍大衣，圍著一個火爐子，就這樣撂地烤火，不管夏日炎炎，還是嚴冬酷暑，他們不曾休息，這段時間，水果攤旁，又多了一些時令蔬菜，由于價格相對便宜，生意還是不錯的。

不遠處，有兩個肉丸攤，一個是專賣牛肉丸的，一個是既有牛肉丸，又有驢肉丸，兩家相聚不到五米，各自打著自己的正宗旗號，互不干擾，天氣漸冷，兩家攤前都有顧客光顧，特別是冬季，家家戶戶吃個火鍋、燉個燴菜，其中一個攤位一年四季都出攤，夏季生意慘淡，攤主也堅持出攤。

還有一個中年女人的烙饃攤，早些年，不分春夏秋冬，每天下午出攤炸油饃（糖糕）和菜角，在家把面活好，菜調好，每天有人來幫忙，那也不是一個人的活，有人往油鍋里放，中間還得翻動，另外一個人制作餅胚，生意一直挺好，每天攤前都圍滿了人，畢竟糖糕與菜角因其制作工序麻煩且有技術含量，不是人人都會做的，所以天天賣得凈光。

每年端午節(jié)前夕，要給出嫁的姑娘送端午，炸油饃和粽子是必需品，于是，那幾天早上，這家攤主找了很多親戚朋友，支了兩口大鍋，幾個案板，天一亮就開始炸，就是這樣，排隊購買的人依然很多，那幾天也許能賺個盆滿缽滿吧。

可是，有一年年初，突然發(fā)現改賣烙饃了，分起面與燙面兩種，烙出來的餅有手抓餅、醬香餅、發(fā)面餅，僅一個人就能操持攤位，把餅放進大鏊里烙的時候，搟好下一個餅坯，生意也是出奇的好，因為總有人想換換口味，打打牙祭。有時候，站在陽臺上，看見她一個人忙碌的身影和收款的播放器不停地播報，都想辭職去賣烙饃了。

除了這幾個經年累月固定的攤位外，其他一些流動攤位，有匯光豬蹄、開封鹵菜，有時候，想起來去買點，可怎么也找不到，還有一些季節(jié)性的攤販，比如春天的野菜，夏天的西瓜，冬天的蘿卜和大白菜，還有一些偶爾冒泡的小商小販，有賣紅薯的，賣涼皮的，蹲守幾天，買者寥寥，生意慘淡，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了。只有早上賣不翻的、全天賣肉丸的和水果的、下午賣烙饃的這幾個攤位，始終堅持自己的生意，便有了老顧客，有了市場，也有了繼續(xù)經營的底氣。寒暑假期間，他們依舊在營業(yè)。其實，不管干大生意還是小本生意，只要用心經營，守得住本心，不缺斤短兩，善待每一個顧客，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客源和財富。

站在陽臺上望向窗外，遠處高樓林立，一個宜居小城正在悄然崛起；學生放學時喇叭聲不絕于耳的喧囂；曾經能看到世紀廣場的元宵節(jié)的焰火表演；曾目睹某年春節(jié)前夕，一輛車撞飛一個橫穿馬路的小狗，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曾目睹半夜原配堵小三在車內的火爆場面......但更多的是，那幾個固定的攤位，十幾年守著自己的小本生意。

窗外是個小世界，混雜著世間萬象，藏匿著人間煙火。后來買房，執(zhí)意又選擇了臨街的那棟，不想每天抬頭就是鋼筋水泥，亦或別人家的客廳廚房，就為了在生活煩悶時，能看看遠方的天空和市井的繁華，給緊張的心靈放個假。

作者簡介：楊艷玲，河南濟源人，就職于濟源市實驗中學，喜文學，愛旅游，偶有心得，隨手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