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卡沒到手,腰椎先折了。”——這是洛杉磯華人圈最近流傳的一句黑色幽默,主角正是七年前那個發(fā)誓“死也要死在美國”的深圳姑娘高天韻。
當(dāng)年她拖著箱子走出寶安機場時,朋友圈配文是“再見,卷不動的故鄉(xiāng)”。現(xiàn)在她連回故鄉(xiāng)的機票都買不到:邊檢系統(tǒng)里,她的名字被備注為“自行退出中國國籍”,想落地先得寫情況說明,排隊候?qū)彽娜艘呀?jīng)排到明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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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以為她翻車的節(jié)點是2018年跳傘摔傷,其實更早的裂縫藏在婚檢報告里。45歲美國丈夫羅伯特在洛杉磯縣醫(yī)院的體檢表上,婚姻狀態(tài)一欄寫著“離異未申報”,而高天韻的移民律師沒告訴她——隱瞞婚史足以讓移民局認定“假結(jié)婚傾向”。后來這份報告被塞進她的安全背景調(diào)查,像一顆延遲引爆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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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寧堡的華裔教官私下勸過:“MAVNI現(xiàn)在就是政治皮球,別把自己押進去。”她沒聽,把軍隊廣告冊上“加速入籍”四個字用紅筆圈了三次。結(jié)果訓(xùn)練第二周,特朗普發(fā)推特:“所有MAVNI士兵重新審查。”營地廣播當(dāng)晚就通知她交護照,那薄薄的小藍本被塞進牛皮紙袋,再沒回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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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悶的拳頭在后面。2020年退役,她拿著DD214退伍紙去社安局換正式工卡,窗口白人阿姨把材料推回來:“你的服役記錄顯示‘非光榮’,不能走快速通道。”原來腰椎受傷后她服用過醫(yī)用大麻止痛,藥檢陽性被記了一筆。同連隊的墨西哥籍士兵拍拍她肩:“我吸毒被逮三次都沒事,你吸一次就留案底,猜猜差在哪?”那天她第一次把“種族”兩個字寫進日記,筆尖戳破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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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她住艾爾蒙特一間車庫改造的套間,月租700美元,房東是廣東臺山阿伯,收租時習(xí)慣用粵語嘮叨:“后生女,早知如此,干嘛賣屋去當(dāng)兵?”她聽不懂“賣屋”的梗,直到鄰居解釋——阿伯把“賣身”說成了“賣屋”。這個笑話在車庫隔板間來回撞,比窗外警車警笛還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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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尷尬的是身份真空。中國護照過期,美國旅行證辦不下來,她成了兩國系統(tǒng)里都查得到的“黑影”。去年疫情最嚴重那幾個月,她跑去蒙特利公園市做核酸,護士掃不了證件,只能手動輸入姓名,電腦跳出提示:“國籍爭議”。后面排隊的大媽瞬間后退兩步,好像她身上帶著雙重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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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有國內(nèi)自媒體找她做連線,開口就問“你恨不恨祖國”。她直接掛斷,怕一說話就哭,更怕哭完還得刷盤子——老板規(guī)定,打碎一個盤子扣半小時工錢,而她昨晚剛打碎兩個。深夜收工,她蹲在餐館后門的垃圾桶旁刷鞋,刷著刷著突然笑出聲:當(dāng)年出國前,她媽托人買了雙進口運動鞋,說“美國路硬,鞋墊要軟”。現(xiàn)在鞋底磨穿,也沒走上那條想象里的紅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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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律師給她最后的方案是“受迫害陳述”,聲稱回中國會遭“網(wǎng)絡(luò)暴力”。律師自己都不好意思,補了一句:“成功率低于5%,但你可以試試。”她聽完沒哭,只是回公寓把軍裝翻出來,用剪刀一點點鉸掉臂章,金屬徽章扔進垃圾桶,發(fā)出清脆的“叮”。那聲音讓她想起深圳外國語學(xué)校升旗儀式,自己站在第一排,用英語念“Pledge of Allegiance”——當(dāng)時老師表揚她發(fā)音標(biāo)準(zhǔn),現(xiàn)在才明白,那不過是異國一段連本國小學(xué)生都能背順口的日常口令。
前幾天,她刷到短視頻平臺一個熱搜:深圳灣口岸日落,配文“故鄉(xiāng)的濾鏡不用加”。評論區(qū)里有人@她:“高小姐,回來吧,村口核酸點都換新的遮陽棚了。”她盯著屏幕發(fā)了十分鐘呆,直到手機自動鎖屏,黑漆的反光里映出一張比實際年齡老十歲的臉。那一刻她突然理解,所謂“美國夢”最殘忍的部分,不是讓你吃不飽,而是讓你連做夢的資格都被吊銷,卻還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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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里,鉸碎的迷彩布料堆在角落,像一灘被潮水沖上岸的水母,外表斑斕,內(nèi)里空透。風(fēng)從門縫灌進來,布料輕輕動了一下,仿佛還想游回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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