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本曾經引入中國歷法、儒學、文字和技藝,效仿中國官吏制度、建筑形制和服飾。他們始終存在著一種矛盾心理,既想得到華夏的典章制度和賞賜,又不想承認自己相對低階的身份,甚至“竊號自娛,幾幾乎有兩帝并立之勢矣”。
對于古代日本與中國是否存在藩屬關系,有許多不同看法。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從日本歷史上對華策略變化的五個階段,進行簡單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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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階段,東漢至南北朝時期。
兩千多年前,日本列島上依然小邦林立,包括邪馬臺、倭奴、狗奴等勢力。有許多國家仰慕華夏的繁榮強盛,派遣使臣前來朝貢,希望得到大漢皇帝的認可。《漢書·地理志》記載,“樂浪海中有倭人,分為百余國,以歲時來獻。”
東漢中和二年(公元57年),光武帝劉秀賜給日本使臣一枚金印,上刻“漢委奴國王”,這是中國和日本藩屬關系的最早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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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景初二年(公元238年),邪馬臺女王卑彌呼遣使朝見,魏明帝曹叡賜號“親魏倭王”并紫綬金印。
中國南北朝時期,日本的贊、珍、濟、興、武等五位倭王,先后派人朝貢南朝宋國,宋順帝劉準還曾授予倭武王“安東大將軍”稱號。
這段時期日本尚未形成完備的國家體系,對中華文明持仰視態度。倭王朝貢的目的,主要是通過華夏帝國的權威,確立其統治合法性,以期在日本列島諸國稱雄,進而對抗逐漸興起的高句麗政權。
第二個階段,隋唐時期。
大和國興起后不斷向外擴張,征服了日本中部的大部分地方,天皇成為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大化改新后,日本逐漸過渡到封建社會。
隋朝大業三年,日本使者向隋煬帝遞交國書,稱“日出處天子至書日沒處天子無恙”,這是把兩國君主放在了同等位置。隋煬帝很不高興,認為這些蠻夷不懂規矩。
唐朝建立后,其經濟文化空前繁榮,聲名遠播四海,在亞洲形成了學習中國文化的熱潮。日本先后十多次派出人數眾多的遣唐使團,前來學習先進的文化、藝術和科技等方面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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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中國和日本在朝鮮半島發生“白江口之戰”,結果日軍水軍大敗。此時日本內外交困、政局不穩,唯恐唐軍乘勝進攻日本本土,派出臣團以修復兩國關系。
晚唐時期中土大亂,接連爆發大規模農民起義,各地軍閥割據自立。日本完成了文化汲取借鑒,同時無力承擔使團經費的高額支出,因此停止向中國派出遣唐使。
可見這個階段,日本對華夏帝國的態度,從政治上的仰慕臣服,轉變為文化上的效仿吸納。期間大量派遣學者到中國,但其主要目的不是維持藩屬關系,而是為加快社會變革,以增強自身國力。
第三個階段,五代十國至兩宋時期。
日本平安時代后期,藤原氏通過外戚身份把持政權,卻與皇室以及源氏、平氏等家族存在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
平治之亂后,平氏取代了藤原氏的統治地位。經過多次政局變動后,源賴朝取得最終勝利,建立了鐮倉幕府。
這期間華夏政局從軍閥割據,再到天下統一,并且先后受到北方契丹、女真、西夏和蒙古等勢力威脅。
同時日本國內的權臣、皇室和武士集團爭斗不休,當政者主要精力用于爭奪統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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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中日民間貿易蓬勃發展,中國商船經常往來于寧波和博多、越前等港口之間,南宋時期更有日本商船參與其中。
這一階段中國和日本更多關注自身事務,對當時尚屬“遠鄰”的國家,沒有主動開展外交活動的意愿和需求。尤其是日本,刻意與中原政權保持距離,拒絕建立正式的外交關系。
第四個階段,蒙元至明朝時期。
蒙元時期,元世祖忽必烈兩次派出軍隊出征日本,皆因準備不足和遭遇臺風等原因失利。日本統治階層認為有神靈護佑,神國思想開始膨脹。
明太祖朱元璋曾派使臣宣諭鄰國,明朝已經成為中華“正朔”,要求各國前來朝貢。高麗、安南、占城等立即遣使前來朝賀,惟獨日本沒有任何回應。
盡管如此,朱元璋鑒于元朝窮兵黷武的對外政策,對周邊國家采取懷柔安撫策略,將日本、琉球,以及改換“高麗”國號的朝鮮等列為“不征之國”。
由于倭寇時常在中國沿海進行劫掠,明朝不得以實行了二百余年的海禁政策,中斷了中日民間的貿易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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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將軍足利義滿多次向明朝進行朝貢,明成祖朱棣賜給足利義滿“日本國王”金印。足利義滿是源氏后裔,在回書中自稱“日本國王,臣源義滿”表示感謝。
豐臣秀吉統一日本后,竟然幻想要征服包括中國和印度的亞洲大陸,甚至任命了占領北京后統治中國、朝鮮和日本的地方長官。然而進攻朝鮮的日本軍隊,遭到了明朝和朝鮮聯軍的猛烈反擊。
和談期間,明朝使者赴日宣讀國書,要冊封秀吉為日本國王。豐臣秀大怒道:“吾掌握日本,欲王則王,何待髯虜之封!”下令驅逐了明朝使節。
可見這一階段,日本前期戒備防御,后期陽奉陰違,時而恭順馴服,時而敵視挑釁,其外交姿態皆由本國利益出發。
第五個階段,清朝到民國時期。
從明朝末年入侵朝鮮開始,日本就有了染指亞洲大陸的野心。滿洲人建立清朝并入主中原后,日本有人提出“華夷易位論”觀點,認為華夏已經成為夷狄,日本才是中華正統,對華夏的最后一絲崇拜已經蕩然無存。
清朝前中期,日本為阻止西方傳教和經濟沖擊,長期實行鎖國政策,僅限與中國和荷蘭在長崎等五處港口進行貿易。
“黑船事件”打開了日本的大門,由此引發一系列社會劇變。直至倒幕運動爆發,以明治天皇為代表的改革派掌握政權。
經過自上而下的富國強兵政策,日本的經濟和軍事實力迅猛發展,成為新興的帝國主義國家。
當時西方列強正在滿世界瓜分殖民地。日本人家底厚實了,要錢有錢、要槍有槍,也要沖上前搶一塊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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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中日甲午戰爭與日俄戰爭,先后打敗了昔日強盛的大清國和沙皇俄國,東亞地區的戰略格局徹底失衡。
當時清朝內外交困,在國內社會矛盾和西方列強侵略的雙重壓力下束手無策。而日本開始滲透中國東北地區,為發動侵華戰爭做好了前期準備。?
民國建立后,日本在滿蒙、山東獲得特殊權益,攪動北洋軍閥混戰,扶持偽滿洲國,策劃 “華北自治”,直至抗日戰爭全面爆發。
這一階段,日本對中國態度從封閉自守,到覬覦滲透,再到全面侵略。先是瓦解清朝的東亞宗主國地位,進而妄圖全面控制中國,盡管在全體中國人的反抗下徹底失敗,但其侵略擴張野心至今不滅。
總體說來,日本在特定歷史時期接受中國政府冊封,并來華進行朝貢。由于地理位置和戰略需求等原因,盡管日本歷史上政治地位低于中國,但不同于朝鮮和越南等國家,并未形成穩定的宗藩關系。
正如清末學者、外交官黃遵憲所說,古代日本對中國的態度,“以小事大則有之,以臣事君則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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