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結論放在最前面:越南現在不是“要不要繼續增長”的問題,而是“還能不能承受下一次外部沖擊”的問題。它這套靠外資、靠出口、靠低成本勞動力高速奔跑的模式,已經跑到了拐點附近。一旦全球資金環境再收緊、貿易環境再惡化、內部金融風險再失控一點點,越南很可能會成為亞洲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從高速墜落”的國家。不是因為它不努力,而是這條路,本身就很像當年的日本,只是日本是被升值拖死,越南可能是被貶值和外逃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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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說越南這十幾年跑得快?說白了就三句話:便宜、年輕、好用。工資低到中國的一半以下,人口結構年輕,25歲以下勞動力占比高,對跨國企業來說就是一座現成的“成本洼地”。再加上地理位置貼著中國,供應鏈能接、港口能出貨,政府又拼命簽自由貿易協定,把關稅砍到骨頭里,外資不來才怪。
于是你看到的就是教科書級別的“外資驅動增長”:三星把一大塊手機產能搬到越南,英特爾直接把全球最大的封測廠放在那里,日本、韓國、中國企業一擁而上,紡織、電子、代工全線鋪開。GDP數字漂亮得不像話,長期6%—7%,疫情后還能反彈到8%以上,進出口猛增,貿易順差高企,FDI數據年年創新高。那幾年,越南被叫“世界工廠2.0”,不是沒人信。
但問題恰恰出在這里:跑得太順了,順到把結構性風險全都蓋住了。越南的增長,本質上是“別人投錢、別人給訂單、別人掌握技術”,自己負責把人擰成螺絲。只要全球環境順風,這套模式效率極高;可一旦風向變了,越南幾乎沒有緩沖層。
2022年美聯儲加息,是第一個重錘。全球資金回流美國,新興市場一起遭殃,越南首當其沖。一年時間,外資撤走約350億美元,股市被連續凈賣出,越南盾開始明顯貶值。很多人當時還在安慰自己,說“這只是短期波動”,可問題是,越南沒有日本那樣的產業縱深,也沒有中國那樣的內需底盤,它靠的是外部血液。
資金一抽,問題立刻浮現。企業大量退出,2024年接近20萬家企業關門,新增一家,退出兩家,制造業訂單下滑,利潤被匯率、物流、電力成本一起擠壓。基礎設施短板開始反噬,高速公路堵、電力供應不穩,這些在順風時是“可以忍的缺點”,逆風時就是致命傷。
更麻煩的是金融體系。房地產泡沫抬頭,胡志明市房價兩位數上漲,銀行賬面看著還行,但一查不良貸款就開始冒頭。監管一嚴,信心反而更快流失,資本止損式撤離。這就是典型的新興市場困境:不查是雷,查了更慌。
很多人拿日本來類比,說越南不一樣,日本當年是日元升值,越南現在是貶值,怎么會走同一條路?這恰恰是理解錯誤。日本的問題不只是升值,而是“外部沖擊 + 內部泡沫 + 結構僵化”的疊加。匯率只是觸發器,不是病根。
日本在廣場協議后,出口受挫,資金外流與內循環失衡并存,政府用寬松貨幣硬托,結果把資產泡沫吹到天上,最后一地雞毛。越南現在雖然方向相反,是貨幣貶值,但效果未必更好。貶值會推高進口成本、侵蝕利潤、加重外債負擔,同時刺激通脹和資產泡沫。一旦外資認為“貶值擋不住風險”,撤離速度反而更快。
你會發現一個危險的重合點:外部環境惡化、內部金融風險上升、資產價格脫離實體、政策空間有限。日本當年是“慢慢塌”,越南這種體量和結構,更可能是“突然失速”。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越南至今沒有完成從“外資附屬工廠”到“自主產業體系”的躍遷。供應鏈不完整,核心技術不在手,內需不足以托底,一旦出口受阻,幾乎沒有第二引擎。這和中國最大的不同就在這里:中國能扛住,是因為哪怕外貿下滑,內需、基建、產業升級還能頂上;日本當年扛不住,是因為產業空心化后,國內需求被資產泡沫掏空。
越南現在站在這個岔路口。如果繼續迷信FDI數字、迷信高增速,不下決心做結構調整,那么下一次全球沖擊,很可能不是“增速下滑”,而是系統性失衡。到那時,“亞洲第一個倒下的國家”這個說法,未必是聳人聽聞。
這并不是說越南一定會崩。它起點低,人口還年輕,仍有調整空間。但時間窗口正在變窄。外資不會等你慢慢轉型,金融市場更不會給你耐心。日本的教訓從來不是“別發展太快”,而是“別把命運交到別人手里”。
奇跡之后,往往藏著代價。越南如果不盡快從“跑得快”轉向“跑得穩”,黑馬,真的可能會成為第一個摔倒的。讀到這里,你就該明白,這不是唱衰,而是提前看見拐點。錢花在這里,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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