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發生在21世紀的浩劫,卻在沉默中爆發。
“引狼入室,后患無窮。”這句中國老話,精準地概括了蘇丹當下的命運。幾天前,我與一位老同學聚餐。他剛從非洲結束基建項目回國。幾杯酒下肚,他紅了眼眶。他說,我們習慣了和平的日子,但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些人連活著都成了奢望。提到蘇丹,他手中的筷子在顫抖。他說那里已非人間,而是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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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讓我心驚。我翻閱近期新聞,卻只看到明星八卦和東歐的戰事。那個正在發生本世紀最大規模種族滅絕的國家,在輿論場上仿佛根本不存在。
蘇丹的悲劇并非突如其來。它的根源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埋下。19世紀,英國人為了控制尼羅河,強行闖入這片土地。殖民者帶來了槍炮,也帶來了分裂。
1956年,蘇丹獨立。原本應是慶典,卻成了災難的開始。南北兩邊積壓了半個世紀的隔閡瞬間引爆。內戰隨即爆發,并持續了半個多世紀。
如果說英國人埋下了炸藥,那么奧馬爾·巴希爾就是那個點火的人。
巴希爾做了三十年總統。為了保住權力,他想出了一條毒計:“以蘇制蘇”。達爾富爾地區的非阿拉伯族群發起反抗,正規軍無力鎮壓。于是,巴希爾扶植了當地的阿拉伯游牧民兵。這群人被稱為“金戈威德”,意為“馬背上的魔鬼”。
巴希爾給錢,給槍。他縱容這些民兵燒殺搶掠。達爾富爾變成了焦土。
事情在2013年變得更加荒唐。巴希爾給予了這群“魔鬼”合法的名分。他將他們改編為“快速支援部隊”(RSF)。這根本不是正規軍隊。這是巴希爾的私兵,是一群靠走私黃金、販賣人口起家的武裝暴徒。他們控制了金礦,財富超過了國庫,武器比正規軍更先進。
巴希爾以為自己養了一條聽話的狗。2019年,民眾抗議浪潮爆發。這條狗咬斷了主人的喉嚨。RSF反戈一擊,將巴希爾送進監獄。他們搖身一變,成為了國家的主宰者。
獨裁者倒臺了,但好日子沒有來。RSF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不愿放手。他們與蘇丹正規軍爭奪最高統治權。整個國家變成了他們的角斗場。2023年4月,槍聲響起。蘇丹徹底失控。
到了2024年和2025年,戰爭的性質變了。這不再是爭權奪利,而是針對平民的瘋狂屠殺。
過去兩個月,達爾富爾的法希爾城成為了人間地獄。
這座城市被圍困了一年多。城內斷糧斷水。人們吃樹葉,吃飼料。他們苦苦支撐,等來的卻是屠刀。RSF攻入城市后,展開了清洗。
最慘烈的暴行發生在沙特婦產醫院。這里本是迎接新生命的地方。RSF武裝分子沖進醫院,將醫生、病人和孕婦集中起來。槍聲響起,四百多條生命瞬間消逝。走廊的地面被鮮血覆蓋,尸體堆積如山。
在法希爾大學避難所,暴行更加令人發指。武裝分子持槍闖入,像挑選牲口一樣挑選年輕女性。他們當眾實施輪奸。幸存者說,至少有二十五名女性遭受了這種折磨。這種暴行在二戰后都極為罕見,如今卻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
RSF的手段已經沒有底線。他們甚至使用了無人機。
在西科爾多凡的卡洛吉地區,一所幼兒園遭到了襲擊。無人機投下炸彈。四十六個孩子在爆炸中喪生。全場一百一十六人無一生還。這不再是戰爭,這是恐怖主義。RSF手握國家資源,背后還有復雜的國際勢力支持。他們比普通的恐怖分子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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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認定這是“種族滅絕”。英國發布了制裁令。聯合國發出了警告。但這些紙片擋不住射向幼兒園的炸彈。這些聲明救不了醫院里的孕婦。世界在某種程度上選擇了旁觀。
這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蘇丹這個國家,從未有過真正的安寧。它熬走了殖民者,卻迎來了獨裁者。它熬走了獨裁者,卻養出了RSF這頭怪獸。現在,國家機器完全崩塌。一千多萬人流離失所。剩下的人只能在饑荒和屠刀之間掙扎。
我們常說“弱國無外交”。更殘酷的現實是“弱國無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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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的屏幕被娛樂新聞填滿時,一個擁有幾千萬人口的非洲大國正在經歷死亡。這不是數字游戲。這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那是母親懷里的嬰兒,是課堂上的學生,是醫院里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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