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法小課堂·建工篇】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實際施工人的認定

桓臺作為建筑之鄉，建筑業是縣域經濟發展的核心引擎與民生保障的重要支撐。針對當前建筑領域糾紛多發態勢，桓臺縣法院立足審判職能、剖析行業痛點，總結匯編了一批建筑業涉訴糾紛典型案例，為桓臺建筑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建設工程施工合同中實際施工人的認定

——李某訴甲公司、乙公司、丙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

基本案情

2019 年11月，李某與甲公司簽訂施工合同兩份，約定由李某對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的園林綠化工程進行施工，同時約定李某向甲公司繳納3%的管理服務費，審計結束后甲公司一次性付清工程款。涉案工程系甲公司承包的丙公司的工程，甲丙雙方簽訂合同后，甲公司直接將該工程轉包給李某并簽訂前述合同。由于資質需要，李某又以乙公司名義與甲公司簽訂了上述工程的園林綠化合同，但實際履行的是李某與甲公司之間的合同，工程也是由李某實際施工。現涉案工程的工程款未結清，李某多次向甲公司催要未果，遂訴至法院。

法院審理

法院經審理認為，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實際施工人一般是指對相對獨立的單項工程，通過籌集資金、組織人員機械等進場施工，在工程竣工驗收合格后，與業主方、被掛靠單位、轉承包人進行單獨結算的，不具備相應施工承包資質而實際承攬工程的主體，包括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本案中，首先，李某為證明其為涉案工程的實際施工人，提交了其與甲公司簽訂的兩份《施工協議書》，該協議書中載明了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綠化工程的施工內容、范圍、工程造價、雙方權利義務等，并明確約定了工程由李某獨立核算、自負盈虧，所發生的一切債權、債務和民事責任均由李某承擔，并由李某向甲公司繳納工程總價3%的管理費。雖然甲公司和乙公司也簽訂了《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園林綠化合同》，但該兩份合同并沒有落款時間，結合庭審中李某陳述的因李某系個人，無法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所以找到乙公司又與甲公司簽訂了兩份合同書，用于走成本開具發票，該陳述具有高度蓋然性。且甲公司雖主張系乙公司借用甲公司資質，但甲公司對于為何與李某簽訂兩份施工協議書并未作出合理解釋。其次，甲公司主張李某是乙公司的授權代表，但在李某與甲公司的對賬單中載明的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園林綠化工程的合同額，依據的是甲公司與李某簽訂的《施工協議書》中約定的工程暫定值，并非是甲公司與乙公司所簽訂的《工程（成本）施工分（承）包合同書》中約定的工程暫定值，且甲公司并未提交其與乙公司對賬的證據，亦能證實涉案工程實際履行的是甲公司與李某簽訂的《施工協議書》。再次，李某主張曾通過其工人或指定人寧某向甲公司及甲公司的張某、展某支付管理費，該主張亦能與李某與甲公司《施工協議書》中約定李某按合同總價3%繳納管理費的約定相互印證。最后，李某提交的《綠化工程勞務施工協議書》《工程機械施工合同》、銀行交易明細、民事裁定書、結案通知書等證據，亦能夠證實李某為涉案工程投入資金、組織人員、機械進行施工并已經以個人名義承擔了相應的法律責任。綜上，上述證據相互印證，能夠證實李某為涉案工程的實際施工人，對甲公司主張系乙公司借用甲公司資質的辯稱意見，法院不予采信。《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七百九十一條第二款規定，總承包人或者勘察、設計、施工承包人經發包人同意，可以將自己承包的部分工作交由第三人完成。第三人就其完成的工作成果與總承包人或者勘察、設計、施工承包人向發包人承擔連帶責任。承包人不得將其承包的全部建設工程轉包給第三人或者將其承包的全部建設工程支解后以分包的名義分別轉包給第三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一）》第一條第二款規定，承包人因轉包、違法分包建設工程與他人簽訂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應當依據民法典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及第七百九十一條第二款、第三款的規定，認定無效。本案中，根據甲公司與丙公司簽訂《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園林綠化合同》、與李某簽訂《施工協議書》的時間以及結合上述分析認定，能夠證實甲公司自丙公司承包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園林綠化工程后，將工程轉包給李某施工的事實，甲公司與李某簽訂的兩份《施工協議書》因違反上述法律強制性規定而無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七百九十三條規定，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無效，但是建設工程經驗收合格的，可以參照合同關于工程價款的約定折價補償承包人。本案中，根據庭審查明的事實，某小區三組團、四組團園林綠化工程已經竣工驗收合格。李某與甲公司經對賬，已確認涉案工程尚欠的工程款數額。甲公司雖對該對賬單不予認可，但該對賬單中蓋有甲公司章印，甲公司對此亦未提交相應反駁證據，故，對該對賬單法院予以確認。關于李某主張的違約損失問題，實質是因甲公司逾期付款產生的利息損失。經上述分析認定，涉案《施工協議書》雖因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而無效，但涉案工程已經竣工驗收。李某也在與甲公司對賬后確認甲公司未付的工程款數額，因此，李某主張的利息損失可自對賬之日開始計算。關于違約損失的計算標準，李某主張按照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公布的同期貸款市場報價利率計算，未超出法律規定，法院予以確認。綜上，法院判決甲公司支付李某工程折價補償款及相應利息損失。

典型意義

在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中，準確認定實際施工人，不僅是查明案件事實的基礎，更是平衡各方利益、實現個案爭議與維護市場秩序的關鍵所在。本案對實際施工人的認定，是明確結合資金投入、材料采購、施工組織管理、工程量結算主導權等核心事實進行綜合判斷，而非僅依據書面合同。這一認定標準既堅守了合同相對性原則，又充分考量了建設工程領域掛靠、違法分包、轉包等常見現象，能夠有效保護實際投入人力、物力、財力的施工主體合法權益，同時也遏制了“名義承包人”空手套利、規避責任的亂象。另外，該案通過相對明確實際施工人主張權利的舉證規則，引導市場主體規范交易行為，減少口頭約定、層層轉包等風險隱患，對化解建筑行業糾紛、維護市場秩序具有較好的示范和規范作用。

（本文均采用化名）

承辦法官：張文文

供稿：張 碩

編輯：張 瑤

審核：胡正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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