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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半,城西舞廳的卷閘門“嘩啦”一卷,暖黃燈光混著迪斯科老歌的震響撲出來,裹著香水、汗味、煙草味的空氣,把暮色和寒氣隔在門外。
這地方就是個藏著人情冷暖的灰色角落,“野豬”(男舞客)各揣心思,“白菜”(舞女)各有活法,蓉蓉在這兒混了五年,早把虛情假意看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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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三十多,不上頂尖漂亮,卻有股成熟女人的勾人韻味。一米六二的個頭,身材掐得恰到好處,腰細臀翹,穿緊身裙時曲線能勾得“野豬”們心尖發癢。
天生的粉白皮膚,不是抹出來的死白,燈光下細膩得能掐出水。柳葉眉配著微微上挑的眼尾,不笑時帶點疏離,一笑就漾出兩個梨渦,雙眼皮亮晶晶的,裝起溫柔來,能讓男人心甘情愿掏錢。
小巧的鼻子下是櫻桃唇,涂著豆沙色口紅,說話帶點江南軟調,聽著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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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舞廳的打扮向來精準,一件黑色緊身吊帶裙,裙擺剛過大腿中部,走動時晃出白皙纖細的小腿,七厘米細跟涼鞋綴著水鉆,燈光下閃閃爍爍。
外面套件薄款黑針織開衫,領口不低,卻能隱約露著鎖骨,抬手跳舞時開衫滑落,肩線精致得很。
及腰的深棕色大波浪,散著是慵懶風情,扎成低馬尾又顯干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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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往吧臺一靠,指尖繞著頭發,眼神淡淡掃過進門的“野豬”。
她心里門兒清,來這兒的男人分兩種:一種是老張那樣的,有點錢,老婆不在身邊,花錢買溫柔;另一種是虎哥那樣的,年輕帥氣沒多少錢,卻能憑著一張臉哄得“白菜”開心。
她應付為了錢,圖個樂,從沒動過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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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是她的“優質客戶”,四十二歲,做建材生意發了財,肚子鼓得像揣了個小皮球,臉上肉堆著,抬頭紋眼角紋擠成一團,皮膚是喝酒熬夜熬出來的蠟黃色,油膩得厲害。
一出汗,額頭鼻子就泛著油光,湊近了能聞到酒精、煙草混著汗味的餿味。
每次老張抱她跳舞,蓉蓉都得強忍著惡心裝嬌羞,心里早把他嫌棄了八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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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的老婆在外地陪讀高三的兒子,他一個人沒人管,成了舞廳常客。第一次見蓉蓉,眼睛就直勾勾黏在她身上,嘴角流著口水,那副油膩相讓蓉蓉渾身不自在。
但老張出手大方,第一次跳舞就給兩百,比別人多一倍,還滿嘴“蓉蓉你真漂亮”“合我眼緣”的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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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揣著明白裝糊涂,一口一個“張哥”哄著,老張心花怒放。
往后半年多,老張每次來都點她包場,一小時兩百,一抱一下午,興致好還加小費。眼神里的鉤子勾得老張更來勁。
老張聊生意經、說油膩情話,她都一臉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擠出崇拜的眼神說“張哥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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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每次跟老張跳舞,蓉蓉都難受得緊。他的肚子頂著她的腰,又硬又沉,喘不過氣;粗糙的手摸在身上,像砂紙硌得慌;那股油膩味更是讓她想吐,只能趁轉身間隙偷偷換氣。
她打心底嫌棄老張,油膩肥胖,老氣橫秋,跟他待一秒都煎熬。可她需要錢,要養老家的父母,只能忍著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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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對蓉蓉越來越大方,除了舞廳包場,周末還帶她逛公園喝茶看電影,按全天一千塊給錢。
蓉蓉每次答應,都是沖著錢去的。她會特意換身行頭,淺色連衣裙配平底小白鞋,低馬尾淡妝,去掉風塵氣,像個普通姑娘——她不想在外面被人看出是舞廳“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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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周末天氣極好,老張開著黑色奔馳來接她。他穿件花襯衫,肚子鼓得把扣子繃得緊緊的,見了蓉蓉就咧嘴笑:“蓉蓉今天真像仙女。”蓉蓉淡淡應著,上車時刻意往窗邊挪,離他遠點。
車子停在城郊濕地公園,老張牽起她的手,又粗又多汗,蓉蓉忍著不適任他牽著。公園里綠樹鮮花,湖水清清,微風帶花香,可她沒心思賞景,只盼著趕緊熬到轉錢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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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湖邊茶攤靠窗坐下,老張點了普洱茶,給她倒了一杯:“上好的普洱,養胃。”蓉蓉指尖碰到他的手,趕緊縮回來,抿了一小口,淡得像白開水,卻笑著說“好喝”。
老張坐在對面,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絮絮叨叨炫耀自己掙了多少、接了多少單子,語氣里滿是得意。
蓉蓉點頭附和,眼神卻飄向遠處打鬧的年輕人,心里滿是羨慕——她也想自由自在,不用陪油膩男人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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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你咋不說話?”老張伸手摸她的手,嬌笑著:“我在聽張哥講呢,你真有本事,我特佩服你。”
這話哄得老張瞇起眼,油膩的臉擠成褶子:“跟著哥,虧不了你,想要啥哥都買。”
蓉蓉心里冷笑,嘴上卻軟:“我啥都不要,就想陪著張哥。”她太懂老張了,吃軟不吃硬,哄開心了錢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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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個多小時,老張又牽著她逛公園。他腳步拖沓,走幾步就喘,額頭汗珠滾滾,油膩的頭發貼在腦門上,更顯邋遢。
蓉蓉陪著他慢慢走,臉上掛著笑,心里早不耐煩了。看著老張的背影,她暗暗撇嘴:油膩又沒用,跟年輕小伙比差遠了。
逛完公園,老張又帶她去看愛情片。電影院里都是年輕情侶,依偎著說說笑笑。老張想抱她,她就假裝拿爆米花躲開。
看著屏幕上的純真愛情,蓉蓉只覺得諷刺——她的世界里只有金錢交易,哪來的真心。
老張看得熱淚盈眶,感慨著“要是我們也這樣就好了”,蓉蓉沒吭聲,心里罵著:你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還想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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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散場吃了晚飯,老張把她送回家,轉了一千塊,還叮囑“下次約你可別拒絕”。
蓉蓉笑著應下,關上門的瞬間,臉上的笑立馬消失,跟他待一天,渾身都膈應。
看著手機里的一千塊,蓉蓉沒半點開心,只有疲憊。她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熬,可她別無選擇,只能盼著攢夠錢,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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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的出現,像一束光捅破了蓉蓉灰暗的日子。他剛滿三十,電子廠上班,一米八五的個頭,身材挺拔,渾身透著年輕男人的朝氣。
皮膚是健康的白,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笑起來一口白牙,眼神清澈又帶點痞氣,穿廠服都英俊瀟灑,走到哪兒都吸睛。
虎哥會唱歌跳舞,嗓音溫柔有磁性,舞步靈活帥氣。他是跟同事來舞廳玩的,一進門就盯上了蓉蓉。
那天蓉蓉穿著吊帶裙跳舞,眼神疏離卻風情萬種,虎哥覺得她跟別的“白菜”不一樣,眼神里有股倔強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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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蓉蓉送走客人,虎哥紅著臉走過去:“美女?”蓉蓉抬頭看見他,眼睛亮了——她見多了油膩大叔,虎哥這樣干凈陽光的“野豬”太稀罕了。他的眼神里沒有貪婪猥瑣,只有羞澀和真誠。
蓉蓉笑著點頭。那天他們跳了幾支舞,虎哥的手很紳士。
他身上沒有油膩味,只有洗衣粉的清香混著荷爾蒙氣息,聞著舒服。聊天時虎哥只說廠里的趣事、唱歌跳舞的愛好,語氣溫柔,沒有半點炫耀。
跳完舞,虎哥不好意思地遞過一百塊:“一個小時了,我沒多少錢,只能給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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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收下錢,笑著說“圖開心,錢不重要”。這是真心話,跟虎哥跳舞,她不用演戲,不用討好,只覺得放松。
往后,虎哥成了常客,每次來都找她,只跳幾支舞,給的錢不多,有時甚至就幾十。
蓉蓉卻很樂意,虎哥的陽光帥氣,像解藥一樣,讓她暫時忘了舞廳的壓抑。她開始期待每晚的見面,看到虎哥的身影,臉上的笑就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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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時她會主動靠在虎哥肩上,聞著他身上的清香,心里泛起甜甜的漣漪。長這么大,沒人這樣真誠地待她,不圖她的身體和錢,只單純地喜歡跟她聊天跳舞。
舞廳十一點關門后,虎哥常請她去卡拉OK。蓉蓉跟老板熟,每次都給虎哥打五折,有時還偷偷免單。虎哥過意不去,蓉蓉就說“跟你唱歌開心,不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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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里燈光柔和,虎哥拿著話筒唱歌,嗓音深情,唱《知心愛人》時盯著蓉蓉的眼睛:“讓我的愛伴著你,直到永遠。”蓉蓉聽著,眼眶發熱。長這么大,沒人給她唱過這樣的歌,沒人把她當過知心愛人。
唱完歌,虎哥小心翼翼地說:“蓉蓉,我喜歡你,讓你不用再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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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的眼淚掉了下來,用力點頭:“虎哥,我也喜歡你。”那天晚上,他們緊緊抱著,沒有別的舉動,只感受著彼此的體溫,這份溫暖,是老張給不了的。
從那以后,他們像真正的情侶一樣。除了唱歌跳舞,虎哥還會帶她去吃平價火鍋。
火鍋店煙火氣十足,虎哥給她涮毛肚鴨腸,吹涼了遞到她碗里:“慢點吃,別燙著。”蓉蓉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看著虎哥英俊的側臉,心里滿是甜蜜。
這頓幾十塊的火鍋,比老張請的高檔餐廳好吃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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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蓉蓉會吐槽老張的油膩,虎哥安靜聽著,心疼地說:“委屈你了。”
老張從沒察覺蓉蓉的心思,他以為蓉蓉真心喜歡他,甚至幻想兒子高考后,繼續跟蓉蓉來往。可一場車禍,徹底打碎了他的夢。
那天老張去郊區工地,分心撞上大貨車,雙腿重傷,從此只能坐輪椅。老婆趕回來照顧他,一個多月后,老婆要送兒子去外地讀大學,留他一個人在家兩天。
空蕩蕩的房子里,老張孤獨得發慌,他想念蓉蓉的溫柔,拿起手機想請她來陪兩天,按一天一千塊給錢。可他翻遍通訊錄,都沒找到蓉蓉的微信,搜索昵稱顯示“用戶不存在”——他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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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老張的心臟像被巨石砸中,痛得喘不過氣。他終于明白,蓉蓉的喜歡全是假的,她愛的只是他的錢。那些逛公園喝茶的時光,那些甜言蜜語,不過是一場逢場作戲。他坐在輪椅上,眼淚掉下來,滿是悔恨和絕望。
而此刻,蓉蓉正和虎哥在卡拉OK里唱歌。她穿著淺色連衣裙,扎著低馬尾,笑容干凈明媚。虎哥唱著情歌,眼神溫柔地看著她。唱完歌,他們手牽手去吃火鍋,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依偎。
蓉蓉靠在虎哥肩上,輕聲說:“虎哥,我再也不想回舞廳了。”虎哥握緊她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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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閉上眼,嘴角揚起笑容。她知道,舞廳只是生活的調劑品,里面的冷暖,不過是一場場交易。
真正的幸福,不是金錢堆砌的溫柔,而是真心的陪伴。那些年輕的“白菜”喜歡小鮮肉,不是傻,只是比起油膩大叔的錢,她們更渴望一份干凈的愛。
老張的遭遇,成了舞廳里的一個笑話。而蓉蓉,終于掙脫了灰色的漩渦,奔向了屬于她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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