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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秋老虎賴著不走,九月底的天還跟三伏天似的,柏油馬路被曬得發軟,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一塊化了的麥芽糖上。
我叫大海,大學畢業五年,揣著一張普普通通的本科文憑,在這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里,干著一份餓不死也撐不著的工作——寫字樓里的小文員,每天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做報表寫總結,月底領那點死工資,扣完五險一金,剛夠付房租和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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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把一個剛出校門、眼里還閃著光的愣頭青,磨成一個下班就想往沙發上癱的社畜。
成都的夜生活很豐富,同事們下班要么約著吃火鍋擼串,要么去九眼橋泡吧,我卻沒那個興致。火鍋太辣,辣得燒心;酒吧太吵,吵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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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不知道是誰跟我提了一嘴,說城北有個砂舞廳,十塊錢跳一曲,便宜又解悶。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了一次,從此就像沾上了癮,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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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舞廳這地方,說起來挺微妙的。外面的人覺得這里烏煙瘴氣,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里面的人卻覺得,這里是成年人的解憂雜貨鋪,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每個人都戴著一層面具,在昏暗的燈光里,跳著一支支各懷心事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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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的燈光總是調得很暗,暗紅色的光暈,像一層薄紗,遮住了每個人臉上的疲憊和算計。
舞池里的音樂永遠是慢搖,鄧麗君的老歌、八十年代的迪斯科,還有些聽不出名字的網絡情歌,混在一起,在空氣里打著旋兒。
煙味、酒味、香水味,還有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一股腦兒地往鼻子里鉆,嗆得人直咳嗽,卻又奇異地讓人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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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進砂舞廳,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門口收門票的大媽,嗓門大得像喇叭,“小伙子,第一次來啊?”我紅著臉點點頭,攥著門票,低著頭往里走。
舞池里已經擠滿了人,男男女女摟在一起,貼得很近,隨著音樂慢慢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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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多是中年大叔,肚子挺得老高,頭發要么禿了頂,要么染得五顏六色,手上戴著金戒指,脖子上掛著粗金鏈,一看就是那種手里有點閑錢,想來找樂子的主兒——我們管這種男舞客叫“野豬”。
女人呢,就是舞廳里的“白菜”,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濃妝艷抹,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在男人堆里穿梭,等著被人邀請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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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瓶啤酒,慢慢喝著,眼睛卻忍不住往舞池里瞟。
也就是在那天,我認識了蓉蓉、麗麗和紅紅,后來又認識了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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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是混舞廳的女人。她穿得很扎眼,一件亮片吊帶裙,裙擺短得快到大腿根,腳上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像只驕傲的花孔雀。
臉上的妝化得很厚,粉底白得像墻皮,眼影是大紅色的,嘴唇涂得油亮亮的,一笑,露出兩顆鑲了鉆的牙齒,閃得人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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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麗和蓉蓉是一路貨色,她喜歡穿緊身牛仔褲,把屁股包得圓滾滾的,上身是一件低胸T恤,領口開得很低,露出深深的事業線。
她的頭發染成了金黃色,燙成了爆炸頭,老遠一看,就像頂著一團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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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相對來說“低調”一點,但也只是相對,她穿了一條碎花連衣裙,料子很差,洗得都快掉色了,腳上是一雙廉價的涼鞋,鞋面上的水鉆掉了好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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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女人,是舞廳里的“話癆三人組”,只要一閑下來,就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嗓門大得能蓋過舞廳的音樂。
她們的話題永遠離不開男人,離不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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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嗎?昨天那個王哥,嘖嘖,真大方!”有一次,我坐在旁邊喝酒,聽見蓉蓉拍著大腿,唾沫橫飛地說。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指甲劃過玻璃,“我跟他跳了十曲,啥也沒干,就是陪他聊了幾句天,他當場就給我轉了五百塊!說看我順眼,給我買奶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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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麗立刻湊了上去,臉上滿是羨慕嫉妒恨,“切,五百塊算什么?上周那個李老板,包了我三個小時,直接給了一千塊!連手都沒碰我一下,就說喜歡看我跳舞的樣子!”她說著,還故意挺了挺胸脯,把那兩坨肉擠得更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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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也不甘示弱,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塑料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條項鏈,鏈子是銀色的,吊墜是一個小小的心形,一看就是夜市上幾十塊錢就能買到的便宜貨。
“你們看,這是張哥給我買的!”她得意洋洋地晃著脖子,項鏈在燈光下閃著劣質的光芒,“張哥說,這是鉑金的,值好幾千呢!他說下次還要給我買手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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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旁邊聽得直撇嘴。這三個女人,吹牛都不打草稿。
什么王哥李哥張哥,什么五百塊一千塊,什么鉑金項鏈,說白了,都是她們編出來的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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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舞廳里的男人,大多是些精打細算的主兒,十塊錢跳一曲都要討價還價,哪里會有那么多出手闊綽的大哥,不計回報地給她們錢?
說白了,她們就是在做白日夢,做那個“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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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把這些謊話掛在嘴邊,一是為了在其他白菜面前撐面子,顯得自己很搶手;二是為了釣那些新來的野豬,讓那些男人覺得,跟她們跳舞有機會“占便宜”,心甘情愿地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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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套路,我看得明明白白。無非就是先跟你套近乎,甜言蜜語地哄著你,什么“大哥你真帥”“大哥你真有氣質”,把你捧得暈頭轉向,然后再故作委屈地說自己命苦,家里困難,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話鋒一轉,要么讓你包時,要么讓你給她發紅包。
她們的穿戴,低俗又廉價,亮片、緊身衣、爆炸頭,全是為了吸引男人的眼球。她們的語言,更是千篇一律的套路,聽多了,耳朵都能起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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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這三個女人,沒什么好感,頂多就是跳一曲,敷衍了事。直到陽陽的出現,才讓我對砂舞廳,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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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是在一個周四的晚上來的。那天舞廳里的人不算多,蓉蓉她們三個正湊在角落里吹牛,我百無聊賴地喝著啤酒,忽然看見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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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其他的白菜都不一樣,沒有濃妝艷抹,沒有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就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板鞋。
她的頭發是黑長直,披在肩上,發質很好,像黑色的綢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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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天生的白,不需要粉底來遮蓋。
五官很精致,柳葉眉,杏核眼,鼻梁挺直,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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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有幾個野豬立刻湊了上去,想邀請她跳舞,她卻只是禮貌地搖搖頭,說:“謝謝,我先歇會兒。”
然后,她就找了個離我不遠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檸檬水,慢慢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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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我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男人,斯斯文文的,長相還算不錯,大學的時候還被人叫過“校草”,工作后天天對著電腦,皮膚白了點,看起來更顯文靜。
我不太會跟女人搭訕,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但那天,我鬼使神差地端著啤酒,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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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大海,第一次見你,你是剛來的嗎?”我緊張得手心冒汗,說話都有點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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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沖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溫柔,像春風拂過湖面,漾起一圈圈漣漪。“你好,我叫陽陽,剛來沒幾天。”她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像成都的糯米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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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邀請陽陽跳了好幾曲。她的舞跳得很好,很輕盈,不像其他白菜那樣,故意往男人身上貼。
她和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雙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我們隨著音樂慢慢晃,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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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就成了陽陽的“專屬野豬”。每次去舞廳,我都會先找她,包她一晚上的時間,跳跳舞,聊聊天。
我很少碰她,頂多就是摟一下她的腰,感受著她腰間的柔軟。和她跳舞,很舒服,沒有那種交易的感覺,更像是和一個朋友,在音樂里放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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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漸漸知道了陽陽的故事。她今年三十多歲,離過婚,一個人帶著一兒一女過日子。
兒子上小學,女兒上中學,都是花錢的時候。她以前在房產中介打工,每天風吹日曬地帶客戶看房,跑斷了腿,也賺不了幾個錢。
后來,中介公司倒閉了,她失業了,房租要交,孩子的學費要交,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都要錢。
走投無路的時候,她聽一個姐妹說,砂舞廳里賺錢快,只要陪男人跳跳舞,就能賺不少錢。她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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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我們這行。”有一次,我們跳完舞,坐在角落里休息,陽陽低著頭,聲音有點沙啞,“但我沒辦法,我要養孩子,我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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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心里酸酸的。她長得那么漂亮,那么溫柔賢淑,穿衣品位也好,總是穿得簡簡單單的,卻很干凈很得體。
她的待人接物也很有禮貌,不像蓉蓉她們那樣,滿嘴臟話,見錢眼開。
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是那種經歷過生活的磨難,卻依然溫柔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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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陽陽的關系,慢慢變得不一樣了。我們不再只是舞伴,還會一起吃飯。
舞廳旁邊有一家小餐館,賣的是地道的成都小吃,龍抄手、鐘水餃、擔擔面。
每次舞廳關門,大概是凌晨一兩點,我就會帶陽陽去那里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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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小餐館的角落里,點兩碗擔擔面,一碟夫妻肺片,一瓶啤酒。
我看著陽陽吃面的樣子,她吃得很慢,很斯文,嘴角沾了一點辣椒油,我會下意識地遞過一張紙巾。
她會沖我笑一笑,接過紙巾,擦干凈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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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你一個大學生,怎么喜歡來這種地方?”有一次,陽陽忽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苦笑了一聲,“工作太累了,這里能放松一下。而且,這里有你。”
陽陽的臉微微紅了,低下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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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吃飯,我們還會在舞廳關門后,去附近的公園逛一逛。凌晨的公園,很安靜,只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照著滿地的落葉。
我們牽著手,慢慢地走,聊著天。聊我的工作,聊她的孩子,聊成都的天氣,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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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軟,很暖,握在手里,很舒服。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大海,你說,我們這樣,算什么呢?”有一次,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陽陽忽然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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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心里很亂。我知道,我對陽陽有感情了。我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
但我也知道,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鴻溝。她是砂舞廳的白菜,我是寫字樓的小文員,我們的世界,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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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誠實地說,“但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
陽陽沉默了,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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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很糾結,我看得出來。她既要掙我的錢,又和我有了感情。
每次我給她錢的時候,她都很猶豫,推推搡搡的,“大海,你別給這么多,我們就是跳跳舞,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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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把錢塞到她手里,“拿著吧,你要養孩子,不容易。”
她接過錢,眼圈紅紅的,“大海,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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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心里很矛盾。她把我當成了顧客,卻又忍不住對我動心。
她害怕我只是玩玩而已,害怕這段感情沒有結果。她害怕自己陷進去,最后傷了自己,也傷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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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糾結。我喜歡陽陽,想和她在一起,想照顧她和孩子。
但我也害怕,害怕別人的眼光,害怕同事知道我和一個舞女在一起,會怎么看我。
我害怕自己給不了她未來,害怕自己只是一時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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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她們總是拿陽陽開玩笑。“陽陽,你行啊,釣上大海這么個凱子,又斯文又有錢!”蓉蓉擠眉弄眼地說,臉上的粉都快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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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麗也跟著起哄,“就是就是,大海每次來都點你,一晚上給你多少錢啊?陽陽,你可別藏著掖著,教教我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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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總是不理她們,只是淡淡地笑一笑。
她從來不像她們那樣,炫耀自己賺了多少錢,認識了多少大哥。
她很少談論其他人,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等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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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蓉蓉又在吹牛,說哪個大哥給她買了名牌包包,陽陽實在聽不下去了,站起來,冷冷地說:“蓉蓉,做人要實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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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的臉一下子就綠了,“陽陽,你什么意思?你嫉妒我是不是?”
“我懶得嫉妒你。”陽陽說完,轉身就走,坐到了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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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陽陽,心里很心疼。她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她只是被生活逼得沒辦法。她在這個魚龍混雜的舞廳里,保持著自己的一份清高,一份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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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和陽陽的感情越來越深。我們一起跳舞,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一起看星星。
我們像一對情侶,卻又不是情侶。我們之間,隔著一層薄薄的紙,誰也沒有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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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未來。我只是知道,每次和陽陽在一起,我都很開心。
我喜歡看她溫柔的笑容,喜歡聽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喜歡握著她溫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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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們逛完公園,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我送陽陽回家,她住的地方是一個老舊的小區,樓梯間沒有燈,黑漆漆的。我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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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家門前,她轉過身,看著我,“大海,上去坐坐吧?”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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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很小,一室一廳,收拾得很干凈。客廳的墻上,掛著她和孩子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燦爛,沒有一絲憂愁。兩個孩子睡得很香,小臉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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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給我倒了一杯水,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說話。
“大海,”陽陽忽然開口,聲音有點哽咽,“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是大學生,有體面的工作,我是個舞女,靠陪男人跳舞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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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么說。”我握住她的手,“陽陽,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工作,是因為你這個人。你善良,你溫柔,你為了孩子,付出了這么多,我很佩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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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沒有未來的。”陽陽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不能耽誤你,你應該找一個和你門當戶對的女孩,結婚生子,過安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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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流淚的樣子,心里像刀割一樣疼。“未來是靠我們自己創造的,不是嗎?”我擦掉她的眼淚,“陽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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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看著我,眼睛里充滿了迷茫。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害怕,害怕再次受到傷害,害怕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我沒有逼她,只是把她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沒關系,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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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沒有留下來,只是在她家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走在凌晨的街道上,成都的風很涼,吹在臉上,有點冷。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圓圓的,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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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和陽陽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也許,我們會在一起,一起照顧孩子,一起過平淡的日子;也許,我們會分開,回到各自的世界,從此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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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在砂舞廳的那段日子,在和陽陽一起跳舞、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的那些時光,會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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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她們還在繼續吹牛,繼續做著她們的春夢。
她們永遠不會明白,陽陽身上的那份溫柔和善良,才是最珍貴的東西。她們也永遠不會明白,有些感情,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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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會去砂舞廳,還是會找陽陽跳舞。我們依然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一起看星星。我們依然沒有捅破那層紙,依然在糾結和迷茫中,互相陪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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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就是生活吧。充滿了無奈,充滿了矛盾,卻又在無奈和矛盾中,透著一絲絲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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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秋老虎終于走了,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陽陽穿上了一件米色的風衣,長發披在肩上,站在舞廳的門口,沖我笑。
我走過去,牽起她的手,“陽陽,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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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笑容溫柔得像秋天的陽光。
舞廳里的音樂又響了起來,鄧麗君的歌聲,溫柔而纏綿。我們摟在一起,隨著音樂慢慢晃。燈光很暗,卻照亮了我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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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知道,此刻,我和她在一起,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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