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城〕新時代新征程下的新川商精神

——在2025川商創新發展大會上的發言

文 / 李后強

中共四川省委四川省人民政府決策咨詢委員會副主任、成都市社會科學界聯合會主席、四川省社會科學院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

（2025年12月9日）

非常榮幸受邀在“2025川商創新發展大會”上與大家交流新時代新征程下的新川商精神。站在"十五五"規劃開局的歷史節點，我們面對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新時代，川商群體如何突破舊思維、開辟新天地，是大家關注的要點。

今天我們所說的"新時代"，是一個以人工智能AI、量子科技為主導的新技術時代，是一個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時代，更是一個精神覺醒、價值重構的時代。大家可以從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和十五五規劃建議中看到新變化、新提法。在這個新時代，我們川商面臨著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戰與歷史機遇。人工智能重塑產業格局，數字經濟席卷全球，全球化與逆全球化交織并行，中國式現代化進入關鍵階段。在這樣的歷史坐標下，川商，這個從巴山蜀水走來、以“敢為天下先”著稱的商幫群體，如何定義自己的新使命？如何走出一條不內卷、不焦慮、不缺信心的發展之路？答案，就在“新川商精神”之中。

新川商精神，不是對傳統的簡單重復，而是在新時代語境下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它既根植于千年川商的文化基因，又融合了新時代的思維范式；它不回避挑戰，但更強調以智慧破局，以格局制勝。新川商精神，建立在傳統川商精神的堅實基礎之上。2019年提出的24字新時代川商精神——"執著果敢、百折不回，明禮誠信、厚德務實，開拓創新、義行天下"，為我們奠定了認識基石。但需要注入新的時代內涵，這就是“四渡赤水智慧”與“量子思維”的引入與應用。當前所有困惑都是“舊思維與新時代”的矛盾，是“刻舟求劍”與“與時俱進”、“實事求是”與“經驗主義”的矛盾。對歷史最好的繼承，是創造新的歷史，對文化的最好傳承是創造新的文化。要尊古而不復古、守正而不守舊、傳承而不照搬，唯如此，方能打破舊有框架，以思維破局引領整個行業的轉型升級。因此，今天的會議，不僅是一次川商的盛會，更是一場思想的碰撞、精神的傳承與未來的啟航。

第一，新川商精神，是“四渡赤水”的戰略智慧

四渡赤水，是紅軍長征中最精彩的戰略轉移和毛澤東的“得意之筆”，中央紅軍在看似絕境的形勢下，通過超常規的思維方式和機動靈活的戰術，最終成功突圍。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靠的不是蠻力，而是靈活機動、出其不意、因勢利導，是真正的AI和“自適應”系統。今天的商業競爭，早已不是簡單的規模比拼或價格廝殺，那種“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正是“內卷”的根源。

新川商要跳出內卷，就要學會“四渡赤水”的智慧——不執著于一條路徑，不拘泥于一種模式。當一條路走不通時，不是硬闖，而是迅速調整、迂回前進、創造新局。比如，在AI浪潮下，中小企業不必盲目投入重金自研大模型，而可以聚焦垂直場景，做“小而美”“小而優”“小而強”的應用創新；在出海競爭中，不必扎堆紅海市場，而可借力“一帶一路”，開拓新興藍海。這就是戰略的靈活性，是“以虛擊實、以動制靜”的現代商戰智慧。

只要“開心”、開竅，打開心結，就沒有內卷、沒有難題、不缺資金、不缺人才、不缺市場。但這恰恰是我們最大的挑戰——“思維是人類最大的監獄”！當外部約束條件幾乎全部解除時，突破自我思維局限就成為唯一的關鍵障礙。

回顧"四渡赤水"戰役，我們可以提煉出適用于新川商的戰略智慧——

1. 一渡赤水：避實擊虛，主動戰略轉移。這啟示我們，在企業經營中，遇到強阻力時不應硬碰硬，而要靈活轉向，尋找新的增長點。

2. 二渡赤水：出奇制勝，殺回馬槍。這體現了一種反向思維：當大家都在追逐新風口時，回歸本質、深耕核心能力可能帶來意外收獲。

3. 三渡赤水：佯攻惑敵，創造機遇。這種聲東擊西的策略，在商業競爭中同樣適用：通過虛假信息或誤導策略，掩蓋真實戰略意圖。

4. 四渡赤水：全面突破，開啟新局。佯攻貴陽，威逼昆明，巧妙渡過金沙江，徹底擺脫敵軍圍追堵截。這一系列操作體現了系統思維和全局謀劃能力。

"四渡赤水"的精髓不在于"戰斗"而在于"運動"，不在于"硬拼"而在于"智取"。這正是我們今天面對的商業環境：不再是通過消滅競爭對手取勝，而是通過創造新價值空間取勝。

第二，新川商精神，是“寬窄哲學”的辯證思維

成都的寬窄巷子，不僅是旅游地標，更蘊含著深刻的東方智慧：寬中有窄，窄中見寬。寬，是格局、是視野；窄，是聚焦、是深耕。真正的高手，懂得在“寬”與“窄”之間自由切換。寬窄哲學告訴我們，寬窄是辯證法，是認識論。寬與窄相互轉化、相互依存。新川商精神應當在寬處布局、在窄處突破，做到寬窄相濟、虛實結合。走“窄門”——堅持做困難而正確的事就會成功。四川中煙公司用“寬窄智慧”打出了新天地。

今天的新川商，既要有“寬”的胸懷——放眼全球，擁抱技術變革，鏈接國際資源；也要有“窄”的定力——扎根主業，打磨產品，深耕細分領域。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川商企業，既在新能源、生物合成、人工智能等前沿領域布局，又在火鍋底料、川茶、非遺文創等傳統賽道做到極致。這種“寬窄并重”的發展模式，正是避免同質化競爭、實現差異化突圍的關鍵。

寬窄思維中的拓撲智慧——拓撲智慧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幾何拓撲學，而是一種源于拓撲學思想的系統性、結構性思維方式。它強調從“連接關系”“結構形態”“動態演化”和“整體功能”等維度，理解復雜系統的內在運行邏輯。“拓撲智慧”——看透本質、保持連接、不管大小、能伸能縮、只講位置、見招拆招。只要把握了“拓撲智慧”，一切困難迎刃而解！穿透表象的結構化思維革命。成為破解復雜問題的關鍵工具。

第三，新川商精神，是“量子思維”的躍遷能力

如果說農業文明是線性思維，工業文明是機械思維，那么數字文明則呼喚“量子思維”。量子世界的核心特征是疊加態、糾纏性與不確定性。在商業領域，這意味著：未來不是單一路徑的延續，而是多種可能性的并存；成功不是線性積累的結果，而是關鍵節點的躍遷。凡是有人參與的活動（比如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等）都必須用量子思維，因為人有意識、有博弈。凡是沒有生命參與的運動（比如山河、星球等等）都可以用牛頓思維。

量子思維具有以下核心特征：

1. 概率性躍遷思維。從確定性思維向概率性思維躍遷。傳統商業思維追求百分之百的確定性，而量子思維接受概率性結果，注重創造概率優勢。正如電子在不同能級間的躍遷，商業創新也往往呈現非線性突破特征。

2. 疊加與同步思維。摒棄"非此即彼"的二元思維，擁抱"既此又彼"的疊加狀態。我們可以同時處理傳統與創新、本地與全球、穩健與冒險等多重矛盾，實現協同發展。

3. 量子糾纏思維。建立產業生態系統的深度關聯性，實現遠距離、瞬時性的協同效應。正如川商群體可以構建跨地域、跨行業的價值網絡，產生"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涌現效應。

新川商要具備量子思維，就要敢于打破“非此即彼”的舊邏輯。比如，企業不再只是“盈利”或“公益”的二元選擇，而是可以實現“商業向善”；人才不再局限于“全職”或“兼職”，而是可以構建“生態化協作網絡”；創新不再是“閉門造車”，而是通過開放平臺實現“群體智慧涌現”。

量子思維還告訴我們：觀察者影響被觀察者。企業家的心態與信念，本身就是一種能量場。當你相信“不缺資金、不缺人才”，你就會吸引資金與人才；當你認定“沒有難題”，你就會找到解法。這不是盲目樂觀，而是以高維認知重構現實的能力。當前破解企業困境的唯一出路——從“確定性的牛頓思維”轉向“概率性的量子思維”！

第四，新川商精神，是“無中生有”的創造勇氣

川商自古就有“敢為天下先”的基因。從全球第一張紙幣“交子”誕生于成都（宋代），到盧作孚創辦民生公司打破外資壟斷，再到改革開放后劉漢元、劉永好等一代企業家崛起，川商始終在創造“無中生有”的奇跡。

今天的新川商，更要敢于“無中生有”——在沒有先例的領域開疆拓土，在沒有資源的條件下整合資源，在沒有市場的空間培育市場。比如，我們提出發展“爽產業”，打造“爽村”，就是從人的基本情感需求出發，創造全新的消費場景與經濟形態。這看似“虛”，實則“實”，因為它抓住了新時代的情緒經濟、體驗經濟本質。

第五，新川商精神，是“眾生成就”的共生格局

傳統商業思維是“我贏”，競爭思維是“你輸我贏”，而新川商精神追求的是“眾生成就”——我好，你好，大家好。這不僅是道德選擇，更是商業智慧。在生態化競爭的時代，單打獨斗難成大事，唯有共建生態、共享價值，才能行穩致遠。

我們看到，四川省川商聯合會、川商總會等平臺正在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推動川商“抱團出海”、協同創新。這不是簡單的商會聯誼，而是構建“川商命運共同體”的實踐。在這個共同體中，大企業帶動中小企業，老一代賦能新一代，技術方鏈接產業方，資本方支持創新方——形成一個生生不息的商業生態。

第六、新川商精神的五大維度

基于量子思維和四渡赤水智慧，我提出新川商精神的五大維度：

1. 全球視野與本地深耕的協同精神。新時代川商應當具備"全球視野、本地深耕"的協同能力。就像量子糾纏一樣，同時保持對全球市場的敏銳洞察和對本地需求的深度理解。"全球本地化"思維，是量子思維在商業實踐中的具體體現。

2. 傳承創新與突破創新的融合精神。川商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但傳統不是包袱而是基石。極米科技在投影市場的成功，就是將傳統光學技術與現代數字技術完美融合的結果。"寬窄哲學"啟示我們，傳統與創新不是對立關系，而是寬窄互補關系。只有在傳承中創新，在創新中傳承，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

3. 個人卓越與集體繁榮的共生精神。量子思維強調關聯性與整體性。新川商應當打破"零和博弈"思維，建立"共生共贏"的生態理念。通威集團、新希望等川商代表的發展歷程，證明了合作共贏的價值。新時代川商應當構建更加緊密的產業生態圈，實現從"競爭"到"競合"的轉變。

4. 技術賦能與人文引領的平衡精神。在人工智能時代，川商需要平衡技術賦能與人文引領的關系。AI雖然強大，但缺乏人類的情感和道德判斷能力。這種平衡精神，正是"寬窄哲學"的實際應用。技術在窄處精深，人文在寬處引領，形成良性互動。

5. 義利兼顧與持續向善的擔當精神。新時代川商精神中的"義行天下"，在量子思維框架下有了新內涵：企業的社會責任與經濟效益不再是權衡關系，而是相互增強的關系。不僅贏得市場，更為社會創造價值。這種義利兼顧的模式，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核心動力。

第七、新川商精神的實踐路徑

面對新時代新征程，我提出以下實踐路徑：

1. 思維能級提升工程。開展量子思維培訓，組織"四渡赤水"戰略模擬，推動川商思維從牛頓思維向量子思維躍遷。思維能級的提升，是解決一切發展問題的前提。

2. 創新生態圈構建工程。依托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構建川商創新生態圈。借鑒"成渝協同論"和"成渝圈群論"，實現資源共享、能力互補。

3. AI賦能產業升級工程。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推動川商企業數字化轉型。但記住：AI是工具，人類是主導。

4. 全球價值鏈躍遷工程。發揮川商"義行天下"的傳統優勢，整合全球資源，布局全球市場，從全球價值鏈的參與者向主導者轉變。

5. 可持續發展引領工程。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企業戰略，通過技術創新降低碳排放，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實現經濟、社會、環境三重底線共贏。

新時代的新川商精神，不是口號，而是行動；不是懷舊，而是開創；不是守成，而是躍遷。它要求我們——

-以“四渡赤水”的智慧，靈活應對不確定性；

-以“寬窄哲學”的思維，平衡格局與深耕；

-以“量子思維”的認知，實現非線性突破；

-以“無中生有”的勇氣，創造全新價值；

-以“眾生成就”的格局，共建商業生態。

在我們這個新時代，真正的稀缺品，是思想的深度、視野的高度與精神的強度。我們要共同弘揚新時代的川商精神，不做內卷的囚徒，不當焦慮的奴隸，而要做時代的破局者、未來的定義者。

當前的形勢正如狄更斯《雙城記》中的名句：“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本質上是“三觀”問題，特別是思維問題。思維是人類最大的監獄。我們需要消滅一個以“以營銷者為主導的夢幻世界”，建立一個以“消費者為導向的現實世界“，積極擁抱新質生產力，按照“發展型改革”到“治理型改革”再到“人本型改革”的邏輯，由高速度發展轉向高質量發展。

巴山依舊，蜀水長流。川商的故事，從未終結，而是在每一次時代轉折中，煥發出新的光芒。新時代的川商精神，是一種量子思維、全球視野、人文關懷兼備的精神。它既傳承了川商"執著果敢、百折不回"的歷史基因，又注入了"概率躍遷、疊加同步"的時代內涵。四渡赤水的智慧告訴我們，最大的限制不是外部環境，而是內部思維；寬窄哲學啟示我們，寬窄是相對的，可以相互轉化；量子思維指引我們，從微小概率中創造確定性未來。我們必須以新時代川商精神為指引，突破舊思維，開啟新征程，在實現個人價值的同時，為推動四川高質量發展、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貢獻川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