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聽金絲楠木就已經夠珍貴了,1500斤,那是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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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浙江余姚一個地處偏遠的竹林,一開始只是村民看到幾個人黑燈瞎火在山里晃悠,覺得可疑,就報了警,本以為只是普通的盜墓行為,沒想到,這一挖,竟然挖出了重達1500斤的金絲楠木棺材。
“金絲楠木”本就十分珍貴,更別提是整塊木料打造、沒有拼接、沒有釘子的完整棺木,而這棺材一亮相,也立刻引起了考古界的極大關注,也把一個傳了快八百年的“黃金頭”傳說,重新拉回了公眾視野。
公安接警趕到后,現場是一個已經被挖開的盜洞,周圍土石翻動明顯,為了防止進一步破壞,文物部門和考古隊連夜進駐,順著盜洞繼續往下,他們原本以為是一個清代墓葬,但沒想到,清代墓只是“表層”,再往下挖,竟然壓著兩座南宋的大型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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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有點意思了,按理說,清代墓一般不會這么大動干戈地用夯土蓋住南宋墓,除非是無意間建在了上面,而這兩座南宋墓,不僅規模不小,而且棺木保存得非常完整。
最吸引眼球的,是其中一座墓里的那口棺材,通體金黃,雖然外漆已經剝落,但木頭本身泛著金絲光澤,一看就是金絲楠木,這種木材是南宋時期皇家用材,普通人連看都看不到,就更別提用來做棺材了。
它1500斤,長2米多,厚度達到10厘米左右,全靠榫卯結構拼接,沒有一顆鐵釘,這在古代來說,是極其講究的一種工藝,南宋時期,金絲楠木的使用有嚴格限制,能用得上,說明這個墓主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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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考古人員在墓中發現了兩塊壙志,一看名字,史嵩之,南宋理宗時期的右丞相,官至一品,還被封為“會稽郡王”。
史嵩之這個人,可能不是很多人聽說過,但他家族的地位,那在南宋絕對是頂流,他的祖父史浩、叔父史彌遠,都是朝中重量級人物,家族出了三位宰相,幾十位進士,史家在南宋權勢之大,幾乎可以說是“半個朝廷都姓史”。
所以,史嵩之的墓葬等級高、用料講究,其實也不算意外,但事情沒那么簡單,這個墓早在近代就有不少盜洞,有人說是清朝盜的,也有人說是抗戰時期被日軍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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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1941年,日本侵華部隊派出過所謂的“文物調查班”,來過這個地方,結果看到這口金絲楠木棺材實在啃不動,也沒工具能處理,就放棄了,到了2011年,這口棺材再度被盯上,結果反倒讓它獲得了正式發掘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口棺材背后還有一個流傳了幾百年的傳說,據《鄞縣志》等地方志記載,史嵩之死后,仇家不滿他生前的權勢,把他的頭割下來扔了,家屬為了完整入葬,就用黃金鑄了一個頭,這就是所謂的“黃金頭”。
這個故事在民間傳了很久,甚至成為盜墓者一直惦記的目標,因為如果棺材里真有一個黃金打造的頭,那可不是一般的文物,是實打實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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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口棺材能保存到今天,實屬不易,考古隊進場后,第一時間就用X光和內窺鏡檢查內部結構,看看這個“黃金頭”傳說到底真假幾分,結果讓人有點意外。
棺材內部早年就被盜開過,密封性已經沒了,里面積滿了泥水,尸骸也已經散成了骨塊,但經過仔細拼接,史嵩之的顱骨雖然風化嚴重,卻和頸椎連接自然,根本看不出有換頭的跡象,更別說黃金打造的假頭。
這一下,幾百年的“黃金頭”傳說算是被徹底推翻了,其實,從考古角度分析,這種說法本身就經不起推敲,首先,黃金材質太重,放在尸體上不太現實,況且南宋時期雖然金銀器物精美,但還沒到能大規模鑄造頭顱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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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如果真有純金打造的頭,墓葬早就被掘干凈了,不可能保留到今天,那這個傳說是怎么來的?一說是政治斗爭的產物,史嵩之一生主張與金國議和,提倡以財換安,這在當時的理學派眼中,是妥協,是賣國。
他長期與浙東理學集團不合,晚年排斥異己,得罪了不少人,死后流言滿天飛,什么“誤國權臣”“奸相”“身首異處”的說法,層出不窮,時間久了,謠言就變成了“黃金頭”的故事,再加上棺木本身泛著金光,老百姓口口相傳就越傳越離譜。
棺材里雖然沒有黃金頭,但還是發現了不少寶貝,比如殘存的絲綢碎片,經檢測是云鶴紋織金緞,這種工藝把金箔捻進絲線,說明當時浙江的絲綢生產技術非常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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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少量香料殘渣,經中科院鑒定,是龍涎香,這種香料產自南洋,是海上貿易中非常貴重的香材,能用到墓葬中,說明史家在當時確實財力雄厚,也從側面反映了南宋海上絲綢之路的繁榮。
對這口金絲楠木棺的后續保護,考古隊也沒少下功夫,因為木材長期泡在水中,細菌滋生嚴重,先是用聚乙二醇泡了三個月,等于是“喂飽”木頭,讓它不再干裂,隨后又用環氧乙烷熏蒸,殺滅所有微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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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保護過程持續了兩年多,耗資兩百多萬元,現在,這口棺材已經被妥善安置在浙江省博物館的恒溫恒濕展柜中,參觀時溫度控制在18度,濕度在55%左右,連燈光亮度都控制得很低,為的就是不讓木頭氧化。
除了史嵩之這口棺材,浙江考古近年來還有不少類似的大型發現,比如寧波地區出土的南宋海船遺骸,也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當時的海上絲路,再比如杭州發現的南宋臨安城遺址,更清晰地還原了當時的城市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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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發現,不僅是考古成果,更是打開南宋這段歷史的一把鑰匙,史嵩之的墓,雖然不是帝王陵寢,但從棺材的用料、隨葬品到墓葬結構,都遠超普通大臣等級。
除了金絲楠木棺,還有石構墓室、磚砌通道、墓志銘等完整體系,說明南宋的喪葬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突破了原有等級制度,特別是像史家這種“實權貴族”,在地方上的影響力甚至超過朝廷的控制力。
從歷史資料來看,史嵩之去世的時間,《宋史》記載是寶祐四年,但墓志銘上寫的是寶祐五年閏四月初二,這種“史書記錯”的情況并不少見,說明后人整理史料時也存在信息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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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墓志銘作為第一手資料,比官方史書可能更接近事實,這也讓這次發掘多了一個意外收獲,不光是文物,更是史料價值。
這次事件之后,關于“黃金頭”的傳說基本被打破,金絲楠木棺也成為浙江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之一,這種完整的單體金絲楠木棺,在全國范圍內都極為少見。
它不僅體量大,而且工藝復雜,保存狀態良好,是研究南宋高級墓葬制度的重要實物。雖然沒有發現傳說中的金頭,但這口棺材本身就已經足夠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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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件事從頭到尾其實就是一個盜墓案引發的一次意外考古,但因為牽扯到的歷史人物和傳說太有話題性,才引發了這么多關注。
從村民報警,到考古隊進場,再到確認身份、駁斥謠言、修復展出,整個過程不但真實,還充滿了戲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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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不是孤例,畢竟還有不少類似的“古墓傳說”,等著被考古學一一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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