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蘭,我看你這幾個室友都還挺不錯的,你把她們叫回家跟你弟認識認識,我不信你弟能一直對那玩意兒死心塌地。”
我讀研第二年,學校就在本地,我媽以前從沒來過,那天她破天荒地到宿舍幫我鋪被子,我還以為她是終于想到我了,原來是打我室友的主意。
我弟比我小兩歲,那腦子比我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他勉強讀到中專畢業,我媽托人給他找了個工作,一個月3000多塊錢,就這么混著。
誰知,我弟事業一塌糊涂,談情說愛倒是一把好手,剛到法定婚齡,他就回來跟我媽說要結婚。
我媽對他那個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女朋友非常不滿意,連人家名字都不喊,還天天在我面前說那玩意兒怎么怎么禍害她兒子。
“我寧愿要個大兩歲的丫頭當媳婦,也不愿意要那玩意兒進門。”這是我媽的原話。
可是撮合室友和我弟,這我怎么可能開得了口,不說家境和前途,她們只怕連話都說不到一塊去。我媽也太會給我出難題了。
正愁怎么跟我媽交代,我弟女朋友懷孕了,還信誓旦旦說找人算過,是男孩。
我媽的態度立馬180度大轉彎,開始操辦他們的婚禮。等到弟媳生下孩子,我媽上趕著要去照顧她坐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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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當時我媽還沒退休,她直接找單位請了兩個月的假,寧愿兩個月沒工資,也要當這個好婆婆,好奶奶。
“這是我家第一個大孫子,再說你弟他們還是小孩呢,我不去幫忙怎么行?”
說的沒錯,我弟自己都還是個小孩,需要我媽幫忙。可我當時也只是個學生啊,我媽轉頭就跟我說這兩個月沒生活費啊,你自己想辦法。
算了,弟弟沒有本事,我媽多照顧他點,是應該的。
小侄子是5月出生的,等到我放暑假,看到我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帶小孩真的太累了,我很心疼我媽,主動幫她分擔起來。
那兩個月我幾乎沒睡過整覺,我想著我累一點,我媽就輕松一點吧。
后面只要我有空,都會盡量回來幫幫我媽,畢業找工作時,我媽說舍不得讓我離家太遠,讓我別去外地。
我同學到一線城市,工資都能有8000左右,而我只有他們的一半多一點。但我媽說我不用租房,也不用自己做飯,算下來也不差什么。
接著,我媽又馬不停蹄催我相親,其實我覺得自己才25歲,也沒這么急吧。
“女孩子25還小?你弟媳22歲,孩子都1歲了。再說你侄兒一晃眼就長大,不得有個自己的房間?你好意思占他的位置?”
拗不過我媽,我只得陸續相了十幾個。好在也遇到了我喜歡的男孩子,很快就談婚論嫁了。
3.
提親那天,男友問我要多少彩禮,我這才想起來我媽沒講過這事。跑去一問,她說6萬6就行。
我弟當時結婚,彩禮給了18萬8,怎么到我這我媽要這么少?我來沒來得及細想,我媽就主動跟我交了底。
“小蘭,這事媽得跟你說明白。你知道,家里馬上要給你弟買個房,這兩年委屈他們一家三口跟我們擠一塊。你弟媳婦說有個新房,她肯定生二胎。”
我還是有點糊涂,這跟我的彩禮有什么關系?
“所以媽沒給你準備嫁妝,這彩禮你也就留家里吧。”
頓時,我的腦子一轟,在我們這,大家都是彩禮全帶回小家庭,嫁妝不會少于彩禮的一半。如果一分錢嫁妝都沒有,彩禮也留娘家,以后只怕我在婆家講話都不硬氣。
我自然不同意:“媽,以前弟媳嫁妝6萬,你還說他們家賣女兒,到我這一分錢沒有,你讓我咋辦?”
“媽想過了,等你生了娃,媽去給你帶,帶到孩子3歲上幼兒園,月嫂費保姆費這不得值十來萬嗎?”
我媽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呢,好在我男朋友家里還算通情達理,也有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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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的婚房離娘家不遠,我媽常喊我回去幫著她干活。娘家缺點啥,不等他們說,我都會主動補。
我經常跟小侄子買衣服玩具,有時候我弟開玩笑說我只記得侄子,不記著弟弟,我會打他幾下,再給他買點衣服鞋子。
這日子我覺得很幸福,我媽掛在嘴邊的一家人其樂融融,大概就是這樣吧。
一次,她很得意地對我爸說:“你看吧,我就說當初要把姑娘留身邊吧,工作不累,嫁的也近,不管是現在幫我們還是將來幫她弟,都方便。”
我聽了心里不太舒服,他們把我“用”的可真細致,找什么人結婚在哪里上班都算明白了。可又一想,都是一家人,幫自己家人不用計較,我轉頭去哄著小侄子玩了。
小侄子2歲多時,我發覺他走路姿勢有點怪,不太協調,就跟我媽和弟媳提了一嘴,讓他們帶去醫院檢查一下。
弟媳陰陽怪氣地懟我:“姐,你不想幫忙就直說,別咒我兒吧!他是我生的,有沒有毛病我不知道?咸吃蘿卜淡操心,沒事找事啊。”
憑良心講,弟媳除了懷孕和生下來,其他時候我覺得我更像是孩子媽,怎么能說我不想幫忙?
我看向我媽,她卻只想息事寧人,也偏袒弟媳,怪我多事,氣得我好久都沒回娘家。
5.
過段時間氣消了,我媽又嚷嚷腰疼,我還是狠不下心不管她,只是去得比以前少多了。
等到小侄子上了幼兒園,弟媳說的二胎還沒影子。這時候,我媽也退休了,我想著應該可以輕松過日子了。
誰知沒過幾個月,幼兒園老師委婉地跟弟媳說,建議她盡快帶孩子去醫院檢查,懷疑小侄子可能感統失調。
一開始弟媳也不在意,老師提醒了好幾次,他們終于忍不住帶著去了醫院,一查果然是感統失調,醫生責怪他們怎么不早點干預。
這下弟媳慌了神,抱著小侄子在家里哭。我看他們六神無主,安慰說,這個毛病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一點,按照醫生的要求來,多做訓練,肯定可以好。
真沒想到,我的一番好心全被當成驢肝肺。弟媳哭夠了,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結婚幾年生不出孩子,就見不得她孩子好,咒她孩子生病。
“現在你高興了吧?我說一個嫁出去的人成天往娘家跑,就是要看我們倒霉!”
沒見過這么會無中生有、顛倒黑白的人,我爭了幾句,我媽推著要我快走快走,讓我別火上澆油。我氣急了,脫口而出:“再也不來了!”
沒想到這句話,真的應驗了。那個住了二十來年的地方,我真的沒有再去過。
因為我媽把房子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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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天我走之后,弟媳在家里鬧個不休。她一口咬定是我媽沒有帶好孩子,必須要負責到底,逼我媽把房子賣了,錢拿去給孩子康復訓練。
等我知道這事,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后。我媽打電話給我哭訴,說弟媳成天摔摔打打,她在我弟那待不下去了。
我去我弟家為我媽出頭,正好看到弟媳把衣架往我媽身上扔,“你把孫子害成這樣,還有臉告狀?你這么愛跟你姑娘打電話,你住你姑娘家里去啊!”
我把我媽護在身后,和弟媳對罵拉扯,徹底撕破了臉。
那天鬧得鄰居報了110,我要弟媳賠我媽醫藥費,可我媽卻說算了算了,沒事沒事。
從我弟家回來,我越想越氣,越想越難受,把自己都氣吐了,是我老公提醒,我才想到拿試紙檢測,竟然是懷孕了,還好孩子沒事。
因為這個意外,我也沒了和弟媳鬧的心思,干脆讓我媽住到了我家。反正她之前說過要照顧我孩子,這下正好了。
我悄悄問我媽賣房子的錢呢?賣了快200萬都給弟弟了?她不說話。
其實以前我媽說過,這房子我們姐弟倆都有份,可現在她都給了弟弟,弟媳還那么對她。
“媽,你也別難過了,以后我給你養老,不過弟弟那邊,你別再給錢他了,我也不會再管他們。”
我希望我媽能夠放手,讓弟弟成長起來,她答應了。
沒了白眼狼弟媳的打擾和拖累,我這孕期也挺平靜。我媽幫著做了好些小孩子的衣服,也教了我好多帶孩子的細節。
我甚至覺得,那段時間,才算是得到了全部的母愛,將來這份愛意,也會蔓延到我孩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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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萬萬沒想到,預產期的前幾天,我媽突然說不能幫我帶孩子了,讓我趕緊想辦法。
我傻了,這當口我想什么辦法?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她要去上班。
“商場開了個體適能班,對你侄子恢復有好處,就是貴了點,一年3多。我找了個事做,賺點錢給他報班。”
我質問我媽,說好不管弟弟的,說好幫我帶娃的呢?她還是那套說辭,血濃于水,都是一家人。
“那是你弟弟,是你侄子,就算你不管了,那也是我兒子我孫子,我能不管?”
我媽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我真的慌了神,這么急,我到哪找月嫂?
整個月子期間,我都手忙腳亂,而我媽天天早出晚歸,就算休息也要去弟弟那邊,說是看看小侄子的恢復情況。
在她心里,我這個女兒到底算什么?弟弟是她的骨血,我不是嗎?
這場折騰下來,我徹底寒了心。
出月子以后,我讓老公把我媽的東西全打包起來,送去我弟家,還把家里門鎖的密碼也換了,不讓她進門。
這次不管我媽怎么哭,我酸疼的胳膊和要斷掉的腰時刻提醒著,不可能再心軟了。
經過這次我也明白了,我永遠不是那個被偏愛的,所以,我只能好好愛自己,愛自己的孩子!至于我媽,還是少來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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