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第三集
這么一來,單靠禁衛師團,想把政變搞成幾乎不可能。
那些少壯派軍官忍不住問:禁衛軍到底參不參加?
人心一下子就亂了。
原本執行命令毫不含糊的禁衛連隊長方赫,也覺得事情不對勁。
這么大的行動,他的直屬上司、禁衛師團長森剛卻始終沒露面。
他去問田中,田中只說“稍等”,接著就去接電話。
電話是東部軍參謀長高木捻彥打來的,語氣冷得像冰:
“立刻停手。再鬧下去,我斃了你。服從天皇大命!”
田中卻像沒聽見,甚至提出一個更離譜的要求:
在播放天皇御廣播音前,先給他十分鐘,讓他向全國說明“皇道精神”。
方赫當場炸了:
“你瘋了不成?天皇說話,你敢在前面插十分鐘嘴?”
“你一直在騙我!這不是勤王,這是謀反!”
他把田中的人轟了出去。
8月15日凌晨五點,田中突然又沖進皇宮,對方赫說:
“森剛已經被我們殺了,你趕緊帶部隊回去吧。”
方赫一聽,腦子嗡的一聲,馬上把部隊撤回營地。
一場差點改寫歷史的兵變,就這么草草收場。
而此刻,皇宮深處,昭和天皇已經穿好了大元帥服,腰間佩著軍刀,準備親自出宮安撫叛軍。
侍從來報:“叛亂已經平息。”
他沉默片刻,把軍服脫下,坐回椅子上,長嘆一聲:
“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們就不想想我的處境嗎?”
這話,誰又敢回答呢?
那些年輕軍官當年不正是聽了“圣斷”才敢放手一搏的嗎?
如今他們太懂天皇的處境了,所以才想替他“解決”處境。
說到底,只要有人肯豁出去,歷史其實很容易改寫。
可偏偏有人就是豁不出去。
陸軍大臣阿南惟幾就是典型。
如果他肯站出來,這場兵變十有八九成功。
他卻選擇了和弟弟喝到天亮,寫下“彌天大罪,以身謝之”,然后用匕首自盡。
死得悲壯,卻也把最后一點翻盤的機會徹底葬送。
他死了,那盤沾著鮮血的錄音帶總算能放了。
8月15日正午,全國收音機前的人,有的站著,有的跪著。
天皇那略帶沙啞、拘謹又緩慢的聲音第一次直接傳進千家萬戶。
《終戰詔書》念得艱難,聽的人更艱難。
古文、漢文、宮內省文體混在一起,普通人根本聽不懂。
可越聽不懂,越覺得像神諭。
“朕深鑒于世界大勢及帝國之現狀……”
“戰局并未好轉,世界大勢已不利于我……”
“敵方最近使用殘酷之炸彈,頻殺無辜……”
前面四年,軍部說皇軍必勝,天皇是現人神;
今天突然說“世界大勢不利于我”。
很多人當場就懵了:我們不是神之國度嗎?怎么就輸了?
天皇自己倒總結得很清楚,他后來給太子寫信,把戰敗原因歸為兩點:
一、國民太迷信皇國史觀,輕視美英;
二、軍人太重精神,輕視科學。
要是山縣有朋、大山巖他們能多活幾十年,要是我們也造得出原子彈……
念詔書的可能就不是我了。
詔書最后幾句,倒是真情流露:
“今后帝國所受之苦必非尋常……
舉國一致,子孫相傳,確信神州不滅……
誓不落后于世界之進化。望爾等臣民善體朕意。”
這一刻,天皇終于不再是神,而是人。
而這一刻,日本人才從一場長達十幾年的夢里驚醒。
廣播結束后,著名播音員和田信賢又用平實的語言復述了一遍,
最后一句所有人都聽懂了:
“帝國陸海軍隊將被解除武裝,準許遣返本土。”
完了,全完了。
其實戰爭還沒結束時,日本老百姓的生活就已經完了。
1944年6月起,美軍B-29鋪天蓋地;
燃燒彈把一座座城市燒成灰,廣島長崎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兩根稻草。
720萬軍隊,全國卻在鬧饑荒,人們用焦木搭窩棚,
還天天被要求“本土決戰”“玉碎報國”。
他們賭國運賭了三次:
甲午戰爭賭贏了,日俄戰爭賭贏了,這一次終于賭輸了。
最后一根精神稻草斷了。
有人當場癱倒,有人幾個月回不過神,
有人直到今天還在夢里,
每年8月15日那一天,還要換上舊軍服,去那座神社鞠躬。
可也有人醒得比誰都快。
那些高官、財閥、軍部大佬,詔書一念完,眼睛就綠了。
近千億日元的軍需物資、工廠、倉庫,
都是從老百姓牙縫里摳出來的“圣戰儲備”。
他們動作快得像餓狼,
偷的偷,賣的賣,燒的燒,
證據一把火毀干凈,
天煞的麥克阿瑟還沒到東京,
錢已經裝進私人口袋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了。
近代以來靠侵略搶來的一切,幾乎一夜歸零。
本土即將被美軍占領,
這只是開始,
真正的巨變還在后面。
(第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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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關注,后續更精彩。
我們下一集說:麥克阿瑟是怎么把“神”請下神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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