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飲酒的歷史非常悠久,幾乎和中華文明是同步的,但是啊,喝白酒的歷史卻并不長。
那么問題來了,古代人到底喝什么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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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一點,三位唐代的頂級大詩人,早在他們詩歌里面,就已經回答過大家了:
第一位、杜甫
《登高》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詩詞里面的“濁酒”,便是當時普通中下層百姓所飲用的米酒,酒精度大概在五度左右,這種酒往往還帶著米渣, 通常使用非常廉價的糙米釀成。
那會的杜甫,正是從長安流落到四川,也是“茅屋被秋風所破”的時候,經過顛沛流離,同時囊中無比羞澀的他,只能是喝最便宜的濁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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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白居易
《問劉十九》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相比哭窮的杜甫,白居易的家境明顯要殷實不少,他這里的“綠蟻新醅酒”就是濁酒的升級版,通常是使用糯米或者粳米,再拌以草藥酒曲發酵而來。
這種米酒的糖化度更高,酒精度數往往能達到6度到10度,接近現在很多啤酒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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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李白
《行路難》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詩中的“清酒”,才是古代真正的貴族酒。據了解,這種酒多半是由精白米或者高粱,再加上草藥酒曲發酵之后,經過多次的壓榨,澄清還有過濾,才會得到最終的酒液。
這種酒酒體透明,雜質很少,酒精度數更是能達到12度到18度左右,在古代的清酒,已經非常接近于今天的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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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傳了數千年的黃酒
三位大詩人交代的非常清楚了,在中原地區,我們喝了數千年的,其實都是“谷物釀造,未經蒸餾”的米酒。
這種酒的度數不高,而且風味偏甜,只是因為用料,還有過濾工藝不同,才分成了上中下不同的品種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西域傳來的葡萄酒,也是社會中上層的選擇之一,這種酒是由葡萄果肉,再配合酒曲發酵而來,同樣是沒有經過蒸餾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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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秦漢一直到明清時期,無論是皇室公侯,還是社會上的達官顯貴,他們主要喝的仍然是黃酒。
這其中,能夠流傳至今的,便以紹興的花雕酒,女兒紅,金華酒等最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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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宮廷中,還有他們自釀的玉泉酒,它是取自于北京玉泉山的山泉水,被乾隆皇帝欽定為天下第一泉,從這里出產的,同樣是未經蒸餾的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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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元朝統一中國之后,阿拉伯的蒸餾技術也隨之傳到了國內,這時候民間的燒酒鍋坊,其實已經開始慢慢出現了。
那么最大的問題來了,為什么那么長的時間里面,這種蒸餾的白酒,在國內一直是非主流呢?
原因也非常簡單,主要是因為太難喝了!
比如下圖,如果你沒有喝過40度以上的蒸餾酒,在第一次嘗到我們的白酒,哪怕是茅臺,或者五糧液這種頂流時,入口都會覺得非常的辛辣和灼燒,遠不像米酒和黃酒那樣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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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黃酒早已深入人心,在當時中國的文人雅士們,除了款待賓客時把酒言歡,而且根據不同的時令,還會暢飲不同的節酒:
元旦進“屠蘇酒”;
端午貢“雄黃酒”;
中秋呈“桂花酒”;
重陽奉“菊花酒”;
冬至獻“頭腦酒”。
以上種種,大家喝的全部都是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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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屌絲開始,白酒的逆襲
到了21世紀的今天,同屬東亞文化圈的中日韓,在飲酒習慣上已經有了很大的差異:
在中國,絕大多數老百姓都是飲用白酒,很少有人喝黃酒了。
但在日本和韓國,他們的老百姓,90%以上還是喝清酒為主,也就是我們今天的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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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日韓的釀酒技術,其實都是從中國唐朝流傳過去,也正是因為中國的酒曲和過濾技術,才讓他們的酒品,從濁酒升級到了清酒時代。
日本和韓國的酒客們,他們的風味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中國的酒友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竟然自上而下的癡迷白酒呢?
搜了一下國內的名酒,在明朝就被官方認定過的,有1567年的宜賓老窖。當時這家酒坊,用“蕎子、蜀黍、大米、糯米、川南高粱”等五糧配方,在經過發酵蒸餾之后,釀出了濃香型的“姚子雪曲”。
這便是如今五糧液的前身,它的酒精度數達到了50度以上,但在當時,影響力仍然是遠不如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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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明末財政報告,朝廷的“酒稅”這一欄里,黃酒占到了80%以上。
當時的燒酒,也就是如今的白酒,依然被歸咎于為雜牌酒的行列,李時珍在《本草綱目》里面也提到了它,他直接將燒酒列在“藥部”:
“辛甘,有大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
這就寫得非常清楚了,作為當世最權威的中醫,李時珍直接將白酒歸為“有毒物品”,認為喝多了會傷身體,它不適合直接飲用,但是可以用來泡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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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很尷尬了,原來當時的醫學界,就已經有白酒傷身的這種看法。那么認知更高的社會上層,那些官員和富豪們,自然不會喜歡去喝這種辛辣的燒酒。
但是啊,在明末清初的時候,有一個群體卻悄無聲息地,慢慢愛上了這種勁大,同時又燒喉嚨的“烈酒”:
一、北方的車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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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長江以北的船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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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拉船的纖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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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北方戍邊的兵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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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這些幾乎都是社會上的底層人民,他們要面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在冬天北方寒風瑟瑟的時候,這些人依舊要外出去討生活,但是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都買不起溫暖而昂貴的貂狐大衣,這時候,他們發現喝了燒酒之后,身上會產生一股濃濃的暖意,剛好可以驅寒!
這也是為什么,白酒在北方的很多地方,都會被稱之為燒刀子。
慢慢地,越來越多的北方人開始接受白酒,從清朝的乾隆后期開始,北方的白酒銷量逐漸壓倒了黃酒,從而在全國形成了“北白南黃”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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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30年代,當時國民政府《農情報告》顯示,北方白酒產量已占77%,南方也升至35%,這是歷史上的第一次,白酒的產量,占到了全國的50%左右。
這個懸殊的南北差異,其實也是巨大的心酸和無奈:
第一、是北方的糧食產量不如南方,黃酒的釀造需要用到精米,但是白酒用各種雜糧都可以,這大大方便了北方人民就地取材。
第二、在古代,棉花和木材都太稀缺了,每年冬天都會凍死大量的人,這使得廣大的北方底層老百姓們,不得不選擇了最烈的燒刀子,通過麻痹來讓自己度過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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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白酒的登堂入室,還有一件里程碑式的事情:
1915年,在美國舊金山舉行的世博會展覽上,由貴州成義燒坊(華茅)和榮和燒坊(王茅),這兩家共同推出的貴州茅臺酒,獲得了當時世博會的金獎。
到新中國成立之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面,我們進入了計劃經濟時代,大米這樣的主糧開始受到嚴格管控。政府便開始鼓勵用各種雜糧來釀酒,于是乎,喝白酒的人便越來越多,直到現如今,白酒徹底占據了國內的大部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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