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挑了個沈淮南和許慈不在的時候,帶著中介和意向客戶去看房。
我倒不是怕沈淮南跟我吵,我只是想在離開前安穩處理好我所有的資產。
我是不如沈淮南有錢,但該我的就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一絲一毫。
意向客戶很滿意,中介準備跟我們約時間簽約的時候,我向意向客戶把房子如今的情況和盤托出。
“我的家事,讓兩位見笑了。”
意向客戶倒是很大度,“我來看房之前,中介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你肯讓利這么多,我受了這份情,幫你處理掉一些小麻煩也是應該的。放心,哥也不是吃素的,別的沒有,兄弟朋友不少,肯定給你整的明明白白,絕對影響不到你!”
中介也連忙表態:“姐,你給我兩個點,這可是我好幾個月的底薪了,但凡用得上我的,我肯定出面,你就放心吧!”
我松了一口氣,“那就多謝了。”
“最后還要麻煩你們,我離婚最快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賣房的事,還請你們幫我多瞞一個月。”
得到他們肯定的答復,我開始著手準備離婚的事。
但我沒想到,還沒等我開口,沈淮南的父母倒是先開口了。
“淮南說你要賣房,他現在不方便出面,我們來問問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母話音剛落,沈父就跟上了,“淮南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他已經是副總了,再上一步就是中國分公司的一把手,你在這時候跟他鬧什么脾氣?”
我坐在對面,敷衍應付。
老兩口說的口干舌燥,又開始挑剔。
“淮南教了你這么些年,怎么還是這幅死樣子?長輩說話愛答不理,連個水果都不準備!”
我正心煩,聽到這話就起身:“我下去給你們買水果。”
“淮南公司附近那家新鮮,你開車去,多買點榴蓮,別總整那些不三不四的拿出來丟人。”
我敷衍的應了聲,出了門。
跑那么遠是不可能的,我在小區門口的小超市隨便買了點就回來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沈母的聲音。
“要不是當年淮南說非她不娶,我也不會應下這門婚事。十年淮南都從一個小職員做到副總了,你再看看陸箏,哪點配得上咱們淮南?”
沈父也立馬接話:“當年不是你們母子兩看陸箏長得好,才應下的嗎?”
沈母:“你非得氣我是不是?!我還不是看淮南……哎,可惜露露是個女孩子,如果當初一舉得男,也不用耽擱這么久,我看到陸箏那張臉就來氣。”
沈父:“你問了沒,淮南這一胎肯定是男孩吧?”
我站在門口,心情復雜。
原來他們一直都是知道的,直到沈淮南和許慈在一起,知道露露是他們的孩子,也知道這次沈淮南借口出國的真相!
想起從前沈淮南借口說許慈是青梅的時候,沈父沈母也說許慈是他們半個女兒,幫著打掩護,我不禁心頭一陣冰冷。
是我蠢。
錯信了這么多年。
我推開門,隨手把水果往桌上一放。
沈母冷臉:“沒禮貌!不知道敲門的嗎?”
他扯開袋子翻了翻,臉色更陰沉了,“不是叫你買榴蓮嗎?你這都買的什么東西!淮南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他工作這么辛苦,你還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他!真是個教不會的白眼狼!”
沈父沈母這些年一直嫌棄我出身不好,對我多有指責,我都盡量忍耐著不發作。
但他們似乎忘了,當年結婚的時候,我已經在父母的幫助下,在上海買了雙學區的房,而他們的兒子,不過只是個剛入職場的小萌新。
沈淮南說想要做總裁,想要成為公司的一把手,想要專心做事業,我便心甘情愿退居他身后,全力托舉。
當年對于我的犧牲,他們可是很欣賞的。
可如今,卻是處處嫌棄。
就在我準備找借口離開的時候,沈母丟給我一份離婚協議。
“簽了吧。”她看著我,一臉嫌棄,“這也是淮南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和你當面說,我就幫他和你說。”
“你這么多年不求上進,是你的選擇,但淮南可是大總裁,不能老讓你拖著……”
她還沒說完,我就干脆利落的簽字了。
沈母沒想到我會這么輕易簽字,一時有些傻眼。
“簽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沈母聽到我的話,才終于反應過來,“是該走了,既然不是我們沈家的媳婦了,當然不能還住在淮南的房子里。他爸,你去看著她收拾,別讓手腳不干凈的,拿走了咱們淮南的東西。”
我懶得理他們,回房收拾了我常穿的衣服,拎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出了門。
沈父一直把我送到家門口,“算你識相,趕緊走吧,再晚趕不上公交了。”
我再怎么窮,也不至于還得趕公交。
沈父的羞辱,我沒有回應。既然離婚協議已經簽了,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民政局走流程了。
一個月后,我終于拿到了正式的離婚證。
我買了最近的機票,帶著父母走向登機口。
不遠處,沈淮南和許慈走下飛機,兩人身邊跟著他們的女兒露露。
許慈拿起手機,拍了一張他們一家三口的自拍照。
下一秒,我的手機振動,那張自拍照就出現在了我的手機上。
我在上飛機前,把手機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沈淮南回到家,沒見到我,左顧右盼一圈,然后問正在開心給他們收拾房間的沈母:“陸箏呢?”
“她走了。”
沈淮南臉色立時就變了,“什么叫走了?媽,你什么意思?”
沈母毫不在意:“走了就走了唄,淮南,許慈都跟你過來了,總不能還讓陸箏在這里礙眼吧?哦對了,好像有你的快遞,我一直忙著收拾還沒拆,在門口。”
沈淮南還想說話,卻突然想到什么,連忙沖到門口,取快遞拆箱一氣呵成。
看到里面的東西,沈淮南臉色發黑。
眾人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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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證”三個大字明晃晃的掛在那,昭示著這段婚姻的徹底終結。
快遞盒摔在地上,里面紅得刺目的離婚證滑了出來,像一攤凝固的血,無聲地嘲弄著客廳里瞬間凝固的空氣。
沈淮南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指尖冰涼。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那三個燙金的大字,死死盯著,眼珠幾乎要凸出來。
“離婚證?”
許慈先嗤笑出聲,彎腰撿起那本小冊子,隨手翻看,語氣輕佻得令人作嘔。
“喲,陸箏出息了啊?淮南,看看,你養了十年的小奶貓學會咬人了,還搞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把戲嚇唬人?”她晃了晃那本證,像在展示一個劣質玩具,“真以為這樣就能拿捏你?笑死人了。”
沈母也湊過來看了一眼,撇撇嘴,不以為然:“算她識相!淮南,別理她,陸箏就是看你跟許慈回來了,故意耍脾氣呢。晾她幾天,保管她自己就灰溜溜回來求你!”
她推著沈淮南往客廳走,“這還有個快遞呢,包裝的挺精致,快拆開看看!”
沈淮南像是沒聽見母親的話,猛地掙脫他的手,幾步沖到門口那個包裝考究的快遞箱前。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他粗暴地撕開包裝,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的,是七套剪裁精良、面料昂貴的高定禮服。
正是他每年“精心挑選”送給陸箏的周年紀念禮物。每一套都一模一樣,像是對他十年敷衍最冰冷的陳列。
最上面放著一張打印的紙條,字跡是沈淮南熟悉的、陸箏特有的那種干凈利落:
“物歸原主。二手平臺已掛出,七件套打包價,給錢就賣。祝你新歡穿上合身。”
沈淮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沖喉頭。
陸箏不僅知道了一切,而且用這種最決絕、最不留情面的方式,把他那點虛偽的遮羞布徹底撕碎了!
她看著他演戲,看著他用同樣的禮服年復一年地搪塞她!看著他在家族群里故作深情地表演!
“陸箏!!!”
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從他喉嚨里迸發出來,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和一種被徹底扒光示眾的羞恥。
他瘋了一樣掏出手機,顫抖著手指戳向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回應他的,只有冰冷而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撥打。
忙音。忙音。永遠是忙音。
那個永遠為他開機、永遠會第一時間接聽他電話的女人,徹底消失了。
“淮南你別急,她就是故意躲著,想逼你低頭!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像條狗一樣爬回來求你原諒!這種沒出息的女人我見多了!”
許慈試圖去摟沈淮南的肩膀安慰:“為了這種廢物氣壞身體不值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沈淮南猛地甩開她的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通紅的眼睛里滿是血絲和瘋狂,“你懂什么?!我都還沒踹開她,他憑什么不要我!”
他看著地上那七套一模一樣的禮服,“她在笑我!她在用這些東西笑話我!”
沈母被兒子這樣子嚇住了:“淮南!不就幾件衣服嗎?她陸箏不識抬舉,扔了就扔了!你可是副總,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離了她你……”
沈母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沈淮南已經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許慈在身后邊追邊喊:“淮南你慢點!”
沈淮南一路跑到同小區里陸箏的房子,那個他借用來給露露掛學籍的房子。
門口站著幾個人,沈淮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跑過去。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陸箏,而是他鄰居王阿姨,旁邊還跟著兩個穿著房產中介制服的男人。
“哎喲,沈先生,你可算回來了!”王阿姨一臉焦急,“這兩位中介小哥非說這房子賣了,要帶人來看房,這不是瞎胡鬧嗎?你趕緊跟他們說清楚!”
“賣房?”沈淮南腦子里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狠狠砸中,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兩個中介,“誰賣的?什么時候賣的?不可能!”
其中一個中介拿出平板電腦,調出電子合同和產權信息,語氣公事公辦:“沈先生,這套房產的產權人陸箏女士已于一周前將該房產正式出售,合同已經簽署完畢,款項也已交割清楚。新業主委托我們今天帶裝修隊過來驗房,并準備近期開始裝修。請您和您的租客,”他瞥了一眼臉色驟然煞白的許慈,“盡快整理個人物品搬離。新業主只給了三天時間。”
“三天?!”許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起來。
“憑什么三天?我女兒下個月就要憑這個學區名額報名入學了!現在搬走,名額怎么辦?陸箏呢?讓陸箏滾出來!她這是存心要害死露露!”
她急得口不擇言,全然忘了自己“租客”的身份。
沈淮南只覺得天旋地轉,喉嚨里那股腥甜再也壓不住,他捂著嘴劇烈地干嘔起來。
陸箏不是嚇唬他,她是真的釜底抽薪,斷了他們所有的后路!
房子沒了,學區名額沒了,露露上學怎么辦?
他的臉往哪擱?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露露被這一系列的混亂嚇壞了,跑過來抱住沈淮南的腿,小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
“露露別怕……”沈淮南強忍著劇痛和眩暈,想去安撫女兒。
“裝什么死!”許慈此刻滿腦子都是女兒入學資格泡湯的恐慌,看到沈淮南痛苦的樣子反而更加煩躁,他一把推開沈淮南,“都是你!非說陸箏沒孩子,這房子以后都是咱們的,率先用一下不是什么大事,現在好了,我們……”
沈淮南被推了一個踉蹌,他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客廳里瞬間亂成一鍋粥,露露的哭嚎、許慈的驚叫、沈父沈母的哭喊、王阿姨的驚呼、中介錯愕的詢問……
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像一場荒誕又殘酷的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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