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春,北京中南海某辦公室,一封特殊的聯名信擺在了中央首長的案頭。
信上落款的是安子文、劉瀾濤、薄一波、楊獻珍等一干開國元勛。
他們聯名寫信,請求尋找“代號OX”,他是誰?為何找到后享受18級待遇?
![]()
牢門之內
1931年的北平,草嵐子胡同十九號,北平軍人反省分院,關押著大量被捕的中共秘密黨員和進步人士。
牛寶正原是山東無棣的莊稼漢,因戰亂失業輾轉北平,靠朋友推薦進了這所監獄做獄警,后來因“做事勤快、不惹事”升為看守班長。
草嵐子監獄囚的不止盜賊匪徒,而是一群極其特別的“犯人”:他們不哭不鬧,不喊冤叫屈,反而每日在昏暗的牢房里高聲朗誦、集體學習。
有一次,牛寶正路過審訊室,親眼看到一個犯人被打得渾身是血、臉上都是鞭痕,卻始終一言不發,眼神直視特務,毫無畏懼。
![]()
那一刻,他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真正讓牛寶正踏出那一步的,是一封來自老家的信。
那天,他在辦公室拆開了一封來自山東的家信,是母親托人帶來的,說自己重病纏身,老屋破敗無醫可治,盼兒歸省。
牛寶正看完信,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個時辰,淚水早已打濕了信紙,他想回家,想寄錢,但自己薪資微薄,寫信也不會,只能干著急。
猶豫再三,他走到牢房門前,輕輕敲了楊獻珍的門:“楊先生,我聽說您識字,能不能幫我寫封回家的信?”
![]()
楊獻珍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當然可以,您說,我寫。”
牛寶正蹲在門口,手里攥著濕漉漉的信紙,低聲訴說母親的病情與自己“寄不上錢”的愧疚。
楊獻珍一邊記錄,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眼前這個面容黝黑、眼神真摯的中年人。
他從牛寶正的口述中,看見了一位平凡兒子最質樸的孝心。
![]()
信寫完后,楊獻珍沉默了一下,從床下掏出一個小布包,遞上去:“這里有我省下的十塊銀元,你拿去給母親治病吧。”
牛寶正連連擺手,嘴唇顫抖:“不行不行,你們都在受苦,我怎么能。”
楊獻珍卻道:“也算我盡一份心吧,牛班長,我再有個不情之請,要是方便,下次能不能給我們帶幾張舊報紙、幾本小冊子?看書也解解悶。”
牛寶正愣了下,終究點了點頭,從那以后,他就成了那個偷偷為牢中送書的人。
![]()
他假借探親之名,在東四十條的舊書攤上搜集《大眾日報》《世界知識》等進步刊物,用飯盒夾帶進牢房。
他還會借著探監日“維持秩序”的名義,讓黨組織外的聯系人與犯人私下接頭。
他甚至主動學習識字,偷偷向楊獻珍請教“馬列主義”四字怎么寫。
一次,國民黨密令將18位“重點犯”突擊審查,他連夜告知楊獻珍等人,使獄中組織得以提前布局,集體絕食反制,迫使敵人放棄行動。
獄中黨員給他取了個代號,“OX”,這個從英文“牛”的發音而來的稱呼,既是暗號,也是對他身份的確認。
![]()
秘密傳遞
1932年的草嵐子監獄,戒備愈發森嚴,北平特務機關已將這里作為“反革命改造”的試點,增派特務、升級審訊、限制探視,連每一碗飯都要經過檢查。
正是在這樣的高壓之下,一條隱秘的信息通道卻悄然運作著,牛寶正,就是這條秘密戰線的“第一聯絡人”。
他用最普通的方式做最危險的事。他知道哪位押送兵疏于巡查,哪間牢房角落能藏信紙。
他知道哪一天特務頭子要來突擊審訊,也知道哪個被關押的“重點犯”被轉移到了哪間暗牢。
![]()
每一個信息,他都要偽裝成閑談或順口提及,精準送入牢內,而獄中的同志們,則用暗藏于牙刷柄、被褥縫或飯盒夾層的方式接收。
有一次,黨組織計劃讓一位重要聯絡人假扮親屬前來探監,卻被臨時更改日程的敵方偵破。
牛寶正得知后,冒險溜出值班室,在探監廳前攔下那位“親屬”,故意大聲呵斥:“你是不是來錯時間了?昨天你不是才來看過?”
那名同志心領神會,低頭應道:“哎,是我搞錯了。”
![]()
然后悄然離開,避過了一次可能的全線暴露。
還有一次,楊獻珍腹瀉嚴重,被關進了單人禁閉室,身邊無書、無信、無同伴。
牛寶正利用“送藥”為名,在藥瓶底部貼上一頁小紙條:“大家都好,不用擔心。”
短短九字,讓獄中黨組織穩定了內部,也讓楊獻珍強撐著活了下來。
牛寶正最驚險的一次行動,是參與“草嵐子集體脫獄”計劃的外圍布置。
![]()
1933年初,中共北方局秘密決議:組織一次有計劃、有組織、有外應的越獄行動,目標是營救草嵐子監獄內的61名被捕黨員。
這61人中,包括了安子文、劉瀾濤、楊獻珍、薄一波,牛寶正成了策應的“鑰匙”。
他用自己在班長室的權限,偷偷改動值班表,把夜間巡查交替時間延遲五分鐘。
他找借口讓監區門口的守衛調崗,把不易控制的老哨換成新人,他悄悄在地磚下埋下一把“備用鑰匙”,位置只告訴了負責帶隊的獄中負責人。
最終,越獄計劃順利實施,但牛寶正卻因此遭到了懷疑。
![]()
斷聯十四年
1936年底,敵方已經察覺到某種異常氣息,一批看守人員遭到秘密審查,牛寶正在名單之列。
在隨后的審訊中,他被吊打、灌辣、電刑輪番上陣,但他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個“老實看守”。
特務百般威逼,始終問不出半句實情,他被關進小黑屋,關了整整三個月,骨瘦如柴,左耳失聰,胸口留下了燒烙的疤痕。
直到北平局勢動蕩,在黨組織的營救下,他才逃出了北平,被護送回到山東老家。
![]()
回到老家后,他在一個小村落落腳,種地、養牛、幫人補鍋,日子過得寡淡而寧靜,但也從此與中共黨組織失聯。
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北平草嵐子的一段往事,那段被烈火燒灼過的記憶,被他埋進黃土地下。
直到1950年春天,安子文與劉瀾濤、薄一波、楊獻珍幾位曾被牛寶正救過性命的老戰友,聯名向組織遞交了一份請求。
請中央批準調查“代號OX”的真實身份,若尚在人世,務必接回北京安排妥善待遇;若已犧牲,請為其正名立碑,表彰功績。
![]()
組織批準調查,機要人員翻遍當年的審訊記錄、監獄崗哨名單、探監登記簿,一張張排查,一頁頁比對,終于在一份1932年草嵐子監獄警務值勤表上,找到了牛寶正的名字。
調查組隨即奔赴山東,當他們抵達牛寶正所在的村莊,遞上聯名信時,他顫顫地問:“楊獻珍先生,還在?”
調查員哽咽:“他在北京,正等您回去。”
那一刻,這個沉默十四年的老人,終于放下干草,重重地嘆了口氣。
![]()
英雄終得其名
1950年暮春,北京,國務院第二會議廳,一位身著舊布褂的老人緩緩走入長廊。
走廊盡頭坐著四位等候多時的老人,安子文、薄一波、劉瀾濤、楊獻珍。
他們在沉默中起身,一句輕輕的問候打破寂靜:“老牛,你還記得我們嗎?”
牛寶正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眼眶泛紅,他一手搭上楊獻珍的肩,另一手卻一直攥著那封聯名信,那封寫著“代號OX必須找到”的信。
隨后,組織安排他擔任新成立的北京市看守所教育組“預審顧問”,這是對他“原監獄背景”的徹底澄清,更是一種象征性的肯定。
![]()
在這里,他不再是當年的看守,也不是受審的囚犯,而是“改革教育第一課”的講解人。
牛寶正住進了草嵐子監區附設的干部樓,墻上掛著一張舊照片,是他年輕時穿著獄警制服的模樣。
國家為他授予“人民功臣”榮譽稱號,待遇定為18級,按干部標準享受療養和補助。
他的事跡被送往新華社、人民日報,準備做“感動中國”的專題,可他一一謝絕。
直到臨終前,他仍堅持每日在監區轉兩圈,有時還坐下來教新人寫“保外就醫申請”“家屬聯系函”等最基礎的文書。
![]()
他用一生完成了從獄警到“信仰接力者”的輪回,也證明了:英雄從不只屬于戰場,忠義不必喧囂,草根亦能生輝。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