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位將軍,活到了一百零三歲,算是把人生的福氣都享盡了。
可他留在歷史里的名聲,不是打了多少勝仗,而是他那雙跑得飛快的腿。
大家背地里都管他叫“飛將軍”,這可不是夸他指揮靈活,是說他一到緊要關頭,溜得比誰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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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就是孫元良。
要講孫元良,就得從一九三七年冬天那個人間地獄般的南京說起。
當時,幾十萬日軍黑壓壓地圍了上來,炮彈跟不要錢似的往城里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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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守城主力部隊的指揮官,孫元良的88師是中央軍的王牌,裝備好,兵也精銳。
按理說,他該是頂在最前面的那根梁。
可就在城破的前一刻,當他的士兵還在中華門、雨花臺跟鬼子拼命的時候,這位將軍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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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了?
他脫下了那身筆挺的將軍呢,把象征著軍人榮譽和責任的槍也扔了,混在老百姓里,一頭扎進了南京城的難民潮。
有記錄說,為了躲開日本兵的搜查,他竟然鉆進了一家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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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尸山血海,是三十萬同胞的哀嚎,而這位本該與城共存亡的將軍,卻在秦淮河畔的胭脂粉氣里,為自己的一條命茍活著。
最后,他真的靠著這個辦法,逃出了那座死城。
可時間要是往前倒個五年,回到一九三二年的上海,你看到的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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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一·二八事變”爆發,日本兵狂得沒邊,叫囂著四個小時就能拿下上海。
結果在廟行這個地方,他們碰上了硬釘子。
帶頭的就是孫元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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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還是個年輕將領,黃埔一期畢業,蔣介石眼里的寶貝學生。
他帶著他的德械師,工事挖得又深又牢,機槍火炮擺得密不透風。
日本兵沖了一次又一次,全被打了回去,尸體在陣地前堆了一層又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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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行大捷”的消息傳出去,整個國家都沸騰了。
報紙上連篇累Dì報道,把他夸成了天神下凡,是能扭轉乾坤的民族英雄。
照片上的他,英姿勃發,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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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誰能想到,這個在廟行陣地寸步不退的硬漢,后來會成為一個逃跑專家?
其實,他這“愛跑”的毛病,根子埋得很深。
早在一九二六年的北伐戰爭,他還是個團長的時候,負責守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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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軍閥孫傳芳的部隊一反撲,他沒怎么打就帶著人跑了,南昌城丟了,差點壞了整個北伐的大事。
蔣介石氣得差點沒當場斃了他,據說是在指揮部里指著他鼻子罵了好幾個鐘頭,最后是一群黃埔的同學跪下來求情,才保住他一條命。
這回死里逃生,他確實老實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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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骨子里的東西,是改不掉的。
五年后,淞滬會戰,戰爭打得更慘烈了。
孫元良帶著他的王牌88師,在上海最繁華的閘北地區,跟日本人打了七十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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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用人命在填,一寸土地一寸血。
他的部隊確實打出了威風,把日軍死死地拖在了上海,為全國的抗戰準備贏得了時間。
這段時間里,他的指揮可圈可點,無愧于名將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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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會戰末尾,大部隊要撤退了。
眼看陣線守不住了,孫元良又動了老念頭,他想帶著整個88師直接開溜。
根據一些史料的說法,是他的副官拉著他苦苦哀求,說不能就這么走了,得給上海的老百姓一個交代,給全世界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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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才不情不愿地留下了一個加強營,就是后來守衛四行倉庫的“八佰壯士”。
所以說,那場讓無數人熱淚盈眶的悲壯守衛戰,起因之一,竟是師長本人的“跑路計劃”。
他只是下了個命令,真正的榮耀,屬于那些明知是死路一條,卻依然用生命守住最后陣地的士兵,屬于那個叫謝晉元的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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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本人,則順利地“轉進”到了南京,然后就上演了開頭那一幕。
從南京的妓院里逃出來后,他不但沒受處分,反而官運亨通,一路高升。
除了戰場上腳底抹油,他手腳也不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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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政府的檔案里清清楚楚地記著,抗戰最艱難的時候,他被查出來貪了二十六萬的軍費。
那是什么年代?
前線的士兵連飯都吃不飽,冬天穿著單衣,一發子彈都要省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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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十六萬,夠裝備一個團了。
這錢,是從那些為他賣命的士兵的口糧里、軍餉里、撫恤金里摳出來的。
還有更讓人不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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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在上海打仗的時候,有一群上海的女學生去前線慰問官兵。
孫元良見到其中一個女學生年輕漂亮,竟然動了歪心思,想把人留下。
他的副官看不下去,死命攔著,他還振振有詞地說什么“英雄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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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要是傳出去,對抗戰士氣的打擊,簡直不敢想。
到了解放戰爭,他的“飛將軍”本色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淮海戰役,他所在的兵團被圍,他又一次成功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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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戰役,作為守城司令,他又是在解放軍進城前,扔下部隊跑了。
他總能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嗅到最危險的氣息,然后找到那條別人找不到的逃生通道。
他跑到了臺灣,從此遠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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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起了生意,據說還開了個針織廠,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他活得比蔣介石長,比毛澤東長,比幾乎所有他當年的同僚和對手都長。
晚年,他寫了一本回憶錄,叫《億萬光年中的一瞬》,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完美的、被冤枉的儒將。
對于南京脫逃,他辯解說是奉命突圍;對于貪污,他矢口否認。
他甚至有臉去指責守衛四行倉庫的謝晉元。
二零零七年,孫元良在臺灣去世,活了一百零三歲。
在他漫長的一生中,他眼看著當年那些與他并肩作戰或者被他拋棄的袍澤一個個化為塵土,也眼看著歷史對他的評價,在他自己和他人的記述中,變得面目全非。
參考資料:
孫元良. 《億萬光年中的一瞬:孫元良回憶錄》. 臺北: 傳記文學出版社, 1989.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藏. 《國民政府軍政部檔案》. 貪污案卷宗.
何應欽. 《日軍侵華八年抗戰史》. 臺北: 國防部史政編譯局, 1982.
張瑞德. 《抗戰時期的國軍人事》. 臺北: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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