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奶酪？律師大V表白從不有償案源介紹，遭同行訓斥

跟其他行業通過別人介紹或是撮合談成一單生意時，需要支付一定的介紹費或是其他名義報酬一樣，在律師界有一個明文規定禁止，但行業內通行的潛規則——案源介紹費。

在互聯網經濟興起、法律公司崛起之后，律所、律師跟法律公司合作，利用法律公司無所顧忌的廣告推廣承攬案源，前兩者支付后者相支付案源費，已經成了產業化。

線下，律師、律所通過熟人介紹后主動支付，或是干脆以律師費提成的方式招攬案源的方式，已經是半公開的行業現象。因為，在很多人看來，一筆律師代理業務，就是一筆生意，而且是眾多律師可以從事、競爭激烈的生意。既然是生意，介紹費是免不了的。

然而，在行業的法律及部門規定上，律師通過支付介紹費來獲取案源，被視為破壞了公平競爭秩序，屬于不正當競爭行為，有害于行業形象和當事人利益，是明令禁止的。

例如，《律師法》第二十六條規定，律師事務所和律師不得以詆毀其他律師事務所、律師或者支付介紹費等不正當手段承攬業務。《律師執業管理辦法》第三十五條規定，律師應當尊重同行，公平競爭，不得以詆毀其他律師事務所、律師或者支付介紹費等不正當手段承攬業務。《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律師業務推廣行為規則（試行）》第十條第七項明確規定，律師、律師事務所進行業務推廣時，不得明示或者暗示提供回扣或者其他利益，包括支付介紹費。

不過，行業規定如此，但現實又是另一種情況，以至于發展成了行業潛規則。監管部門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有在重點查處時，才會引用上述條款進行處罰。當然，也不排除有律師堅守行業規則多年，而且業務開展得也不錯。

近日，有律師大V公開發文，而且是幾個號連續發文的表示，自己從來不接受有償案源介紹。因為，在他看來，從自己的律師費中拿出一定比例的案源介紹費給介紹人，而且是在客戶或是委托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好像是合伙騙當事人一樣。

具體到自己的執業中，即便是當律師同行向其以案源介紹費介紹案源時，大V也會表示拒絕；自己給別的律師介紹案件時，也是不要介紹費的。作為行業人，其也知道這一行業潛規則的存在，可也在堅持著自己的風格。

之所以大V在文章公開揭示這一行業潛規則，竊自揣摩一下，應該是跟文章中自己代理的一個或幾個案件有關。之前有同行以案源介紹費的方式介紹或引薦其代理案件，大V拒絕了，或是當事人沒有照做，之后，大V又代理了這些案件。

由此，也就必然的產生，該不該支出介紹費，或是當事人心里或許低估，是不是中間有什么貓膩。也許，這就是文章作者明知到會得罪同行，還是質疑公開寫文發表的原因吧？

不出大V所料，文章真的得罪同行了，有人公開發文指名批駁其是既理又要，直言其就是代理了案件，又不想支付介紹費的“過河拆橋”的公開表示一番。進而，文章還推及行業現象稱，如此的標榜，簡直是有害行業內的商業置換模式。

總結起來，文章不講行業規定，只講商業規則，甚至上升到了道德批判的高度。文章引來了不少的贊同者，留言區點贊最多的留言觀點，也是批判大V做法的。可見，律師行業通過支付介紹費的方式獲得案源，現實中有多普遍，多深入人心。

在文章的留言區，很多律師的觀點分為了三派，有人力挺大V稱，自己執業多年，一直認為律師向介紹人支付介紹費等是對律師的侮辱，相當于合伙騙了當事人的錢！

也有人力挺介紹費的合理性，認為法律服務也要遵循市場經濟，介紹者提供的案源信息、推介介紹也具有價值，期間也蘊含著隱性或顯性的成本，理性獲得報酬。

也有人持既不反對也不支持的中間立場，“允許自己做自己，也要允許別人做別人”。

總結了行業現象，以及正反兩方面的觀點，說一下自己的看法。不管行業現狀有多普遍，也不管歷史上行業慣例如何，首先，應該明確的是，律師以支付介紹費的方式承攬案件，是違法違規的行為。

不管是基于市場經濟考量也好，還是律師行業競爭需要也好，在法律規則、行業規則沒有做出改變之前，公開的發文鼓勵、提倡、或是批駁那些堅持不支付介紹費的正直律師，都是語人君所不贊同的。

公開的刑事司法案例有，某律所負責人為了承攬某大型企業的法律業務，多年來一直以案源介紹費的方式，向企業負責人行賄了上百萬元，最后被判商業賄賂罪。

最近公開的行政處罰案例有，某律所跟法律公司合作，長期允許法律公司以律所的名義宣傳推廣、承攬案源，按照法律公司介紹的案源向其支付報酬，被司法廳處以了吊銷律所執業證的行政處罰。

公開的宣揚律師支付案源介紹費的合理性，就像公開宣揚律師行賄司法辦案人員具有合理性一樣，都是有害無益的。文章千古事，如果真如文章或是某些留言說的，律師支付案源介紹費是正常的商業行為，一旦被查了，這些文章的作者或是留言，可以代踐行者負責不？

其次，還應該明確的是，律師支付介紹費的方式獲得案源，盡管現實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究其本質而言，就是一種商業賄賂行為，盡管很多時候是發生在個人與個人之間。

盡管介紹人可能也是基于對律師的法律專業水平、執業水準推介的，基于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推薦、事后跟律師分成律師費的，只不是典型的對當事人隱瞞情況，誰能分辨出所謂的介紹，是基于專業信任，還是覬覦介紹費？

最后，需要提醒的是，贊同律師可以提供介紹費的，實際上是一條行業內卷資源、卷關系的不歸路。律師行業大家深惡痛絕的二八定律、一九定律，難道不就是這些潛規則盛行之后的結果？明明是這種不透明規則的受害者，卻在留言區為這樣的觀點點贊，悲哀！

注：本文系微信公號“語人集法”同步原創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