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為狗追兇3年，無關“值不值”

2025年9月22日，北京首例寵物投毒公訴案第九次延審。這是北京首例進入刑事審判程序的寵物案件，至今已歷經九次延期審理。愛犬Papi離世的三年來，Penny為推動案件進展投入大量精力， 人生軌跡也因此改變。Penny辭去穩定的工作，專心研究相關法律法規，并不斷撥打官方電話溝通情況。與此同時，她還在各大社交平臺發聲，保持該事件的公眾關注度。

（11月1日新京報）

當北京首例寵物投毒公訴案第九次延審的消息傳來，Penny為愛犬Papi維權的路，已走了整整三年。為一只狗辭職追兇，到底值不值？這樣的質疑聲從未斷絕。然而在Penny的故事里，“值不值”本身就是一個走偏了的追問。它困于世俗利益的標尺，卻忽略了情感的重量，更遮蔽了一個普通人以自身行動推動社會議題的勇敢。

2022年的秋天，13歲的泰迪犬Papi因劇毒離世，同小區另有8只寵物犬一同喪生。投毒者是65歲的業主張某某。對旁人而言，這或許只是“寵物意外”；但對Penny來說，Papi是從她二十出頭陪伴至三十多歲的“家人”。十三年里，她為它準備餐食、定期體檢，看著它從巴掌大的幼犬變成步履蹣跚的“老人”。那份感情早已嵌入生命的肌理。當外界以“小題大做”評價她的堅持，其實也映照出某種情感價值的失語：他們看不見日夜相伴的溫度，只算得出“工作”與“追兇”的成本，卻忘了每個人都有權定義：什么對自己而言，不可替代。

Penny的堅持，早已超越“為一只狗討公道”。她聯合11名受害家庭建群維權，協助起草訴狀，發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她找到小區里的媽媽們作證，指出投毒點靠近兒童游樂區，將案件從“寵物糾紛”推向公共安全議題；她辭去工作、鉆研法律、持續發聲，讓“寵物投毒”背后的法與情，進入更多人的視野。三年來，無數遭遇相似困境的人找到她：證據難尋、立案無門、鑒定無據……這些回響讓Penny的堅守不再孤單。她成了一道微光，照亮一條本沒有路的維權荒野。正如她所說：“至少這樣的事開始被看見。”這份推動改變的堅持，不該被“值不值”衡量，而應被“該不該”回答。

案件的延宕與困境，也折射出法律與情感的落差。有工作人員坦言難點：“法律上寵物是‘物’，情感上卻遠不止。”律師指出，國內缺乏動物保護專門法，類似案件常陷于法律適用的模糊地帶。Penny的執著，因此不僅是為一己之痛，更是對認知與制度的一次叩問。當某地類似投毒者僅被行拘12天，北京這起進入公訴程序的案件，便有了超越個案的意義：它或許將成為未來審判的參照，讓“故意毒害動物”不再僅被視作“財物損毀”，而是對生命尊嚴的踐踏、對公共安全的漠視。這樣的認知推進，需要有人去打破沉默，而Penny，正是那個站出來的普通人。

如今，Penny仍在等待一審結果。她清楚，“無論怎樣，我都輸了，因為Papi回不來了”。但她這三年的奔赴，早已超越輸贏。當她抱著身體尚有余溫的Papi，在它的告別儀式上鋪滿生前最愛的玩具與衣物，輕聲說“下輩子不要再當小狗了”時，那份溫柔而堅韌的守護，已然成為一束光，照亮生命本身該有的尊嚴。

我們或許不必都理解Penny的選擇，但在一個多元的社會里，我們理應尊重她的堅守。容得下不同的價值選擇，容得下為“不被理解的重要”挺身而出的人，才是一個社會最珍貴的溫度。

這三年，不是一場關于“值不值”的計算，而是一場關乎愛、尊嚴與責任的跋涉。當越來越多人開始關注寵物投毒議題，當法律體系逐漸回應這樣的社會呼聲，那或許，正是對Papi最好的告慰，也是對Penny這場奔赴最有力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