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是誰啊?在大家印象里,她就是榮國府的一個“活菩薩”,年輕守寡,帶著兒子賈蘭,每天活得跟個影子似的,不爭不搶,清心寡欲,是標準的“貞潔烈婦”形象。
但就是這么個規矩人,居然也有喝高了、失態的時候,而且一次在白天,一次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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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次失態:大白天,又哭又笑,還摸平兒。
《紅樓夢》第三十九回,史湘云在薛寶釵的暗助下,請大家吃螃蟹,場面那叫一個熱鬧。李紈一高興,多喝了幾杯,這下可好,徹底放飛自我了。
她先是拉著王熙鳳的得力丫環平兒,不讓人家走,手還在人后背上摸來摸去。(原文寫得很隱晦:平兒一面和寶釵湘云等吃喝,一面回頭笑道:“奶奶,別只摸的我怪癢的。”)
這可不是李紈平時的作風!接著,她的話匣子就打開了,開始跟平兒掏心窩子,說著說著,竟然當眾哭了起來,訴說自己守寡的辛苦和寂寞。
您想想,這畫面沖擊力多強? 平時最端莊、最沉默的大嫂子,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又摸又哭。這得是心里憋了多少委屈,才借著酒勁兒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白天的這次失態,像什么? 就像一座沉默已久的火山,終于憋不住了,轟隆一下在大白天噴發了。這是她長期壓抑情緒的一次總爆發。
第二次失態:晚上丟了手帕,暴露了夜間的寂寞。
《紅樓夢》第七十回,大早上,李紈的丫環碧月來怡紅院找東西,說:“昨兒晚上奶奶在這里把塊手帕子忘了,不知可在這里?””
就這么一句簡單的話,信息量巨大:
第一,李紈昨天晚上來過寶玉他們熱鬧的怡紅院。
第二,她走得匆忙,或者心神不寧,連手帕這種貼身東西都落下了。
更扎心的是后面,碧月看到怡紅院的姑娘們玩得熱火朝天,羨慕地說:“我們奶奶不頑,把兩個姨娘和琴姑娘也賓住了。如今琴姑娘又跟了老太太前頭去了,更寂寞了。兩個姨娘今年過了,到明年冬天都去了,又更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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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品,您細品。 碧月這番話,活脫脫畫出了一幅“李紈深夜寂寞圖”。
她自己是寡婦,不能盡情玩鬧,結果她的那種低氣壓,把整個院子都變得死氣沉沉,連累得其他姐妹也放不開。
晚上的這次失態,不是大哭大鬧,而是一種“無聲的崩潰”。
它通過一塊遺忘的手帕和一個丫環的可憐話,讓我們看到了李紈每個漫漫長夜的孤寂難熬。夜晚會放大人的脆弱,強如李紈,也難免在夜里流露出痕跡。
不分白天和晚上,李紈為啥專挑喝醉后發泄?
道理很簡單:人清醒時是社會的,人喝醉后才是自己的。
李紈平時活得太累了!她身上捆著無數條規矩的繩索:
寡婦不能打扮,不能大笑,不能有太多娛樂,必須做個“完美榜樣”。只有美酒,能暫時麻痹這一切。
酒給了她一個“安全罩”,讓她能暫時摘下面具,做一回真實的自己——那個有血有肉、會委屈、會孤獨、渴望溫暖和陪伴的年輕女人。
那為啥一次白天一次晚上?
不分白天和晚上,說明她不是偶然失態,而是“忍無可忍,已成常態”。
如果只寫一次,我們可以理解為她偶爾情緒失控。但是兩次,時間點還錯開,就是想告訴我們:李紈的痛苦是持續性的,不分晝夜。無論是白天熱鬧下的格格不入,還是夜晚獨處時的冷清,都讓她備受煎熬。她隨時隨地都可能“崩”,只是看有沒有一個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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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只要沒有賈母等長輩在場,沒有外界強壓,她就會“原形畢露”。這兩次聚會,都是年輕人在一塊,氛圍相對輕松。在這種環境下,她內心的真實渴望就壓不住了,一定要找機會宣泄出來。喝酒,只是給了她一個最合理的理由。
所以,李紈這兩次酒后失態,不是出丑,而是一份可憐又可悲的“自我療傷”。
她沒害過人,也沒打擾誰,只是用這種看似失態的方式,把心里的“情緒垃圾”倒一倒,然后才能回去繼續當那個“死灰槁木”般的大奶奶,繼續熬過一天又一天。
白天的失態,是爆發;晚上的失態,是滲透。
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活在封建禮教下的年輕寡婦,最真實、最掙扎的內心世界。
她不是沒有眼淚,只是通常都把眼淚流在了沒人看見的酒后和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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