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嗎?大興渾河邊的張家灘,曾藏著個能變馬的陶煙壺——窮得拉犁當牲口的傻張三,憑它耕完五畝沙地;財大氣粗的老財主,卻因它丟了眼珠,連縣太爺都賠上了性命!這事兒,老輩人聊起來總說:“渾河的水養(yǎng)善人,也治貪心鬼!”
張家灘的傻張三,傻就傻在太老實。老兩口無兒無女,租著財主“一桿秤”的五畝薄沙地過活。這“一桿秤”是出了名的摳門,收租時用“小升大斗”——借糧時用小斗,收租時用大斗,還得額外加“地皮錢”,張家灘的佃戶沒少受他坑。每年布谷鳥一叫,倆老人就扛著犁頭下地,張三在前拉,老伴在后推,脊梁骨彎得像曬蔫的玉米稈,腳掌磨出的水泡破了又結。“啥時候能有頭小毛驢啊?”這話他倆從春念叨到秋,可“一桿秤”的算盤珠子一響,金澄澄的谷子全進了老財?shù)募Z倉,他倆只能靠砍柴、撈渾河的小鯽魚、挖河蚌填肚子,就連過冬的棉衣,都打了三層補丁。
這年開春,張三正掄著鋤頭刨地,“當”的一聲,鋤頭撞上硬東西。扒開浮土一看,好家伙!一個雞蛋大的陶煙壺,塑成奔馬的模樣,前腿騰空、仰頭長嘯,馬嘴里正好是煙壺口,釉色亮得像渾河的冰面。“紅鬃烈馬!這是吉兆!”張三捧著煙壺手都抖了,老伴湊過來瞅了瞅,撇著嘴說:“啥寶貝?不就是個小玩藝兒,能頂?shù)蒙习氪茸樱窟€不如多撈兩條鯽魚賣錢呢!”張三嘿嘿笑:“說不定,真能給咱變出匹馬,省得你每天推犁推得直腰疼。”
夜里,老伴睡熟了,張三坐在炕頭擺弄煙壺,找了幾根干草棍塞進馬嘴里:“吃吧吃吧,吃飽了幫俺們耕地,來年多收點谷子,也讓你大娘穿件新棉襖。”念叨著,他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煙壺里的馬突然活了,“呼”地一下變大,紅鬃毛像燃著的火炭,噴著響鼻蹭他的胳膊。張三趕緊套上犁,烈馬一使勁,犁頭唰唰地翻著地,黑油油的土塊堆得整整齊齊,連地頭的酸棗叢都給犁到了一邊。“有馬啦!”他一嗓子喊醒了老伴,老伴推他一把:“看你想馬想瘋了,口水都流枕頭上了!”張三坐起來一看,煙壺還在窗臺上,只是馬嘴里的干草棍沒了蹤影。
第二天一早,老兩口扛著鋤頭下地,剛到地邊就傻了眼——兩畝多地全耕完了,鮮靈靈的犁花還帶著濕氣,像是剛犁完的!“這……這是咋回事?難道是渾河的河神顯靈了?”老伴兒瞪大了眼,拽著張三的胳膊問。當晚,張三又用干草喂煙壺,夜里那事兒又重演了。第三天一早,五畝薄沙地全耕得平平整整,連土塊都碎得比篩過還勻。
這回,張三沒敢睡,瞇著眼盯著窗臺。月光透過窗紙照進來,煙壺里的馬嘴動了,慢慢吞下干草棍,“呼”地一聲從窗洞蹦出去,落在院子里變成了高頭大馬!紅鬃毛亮得像涂了油,眼如銅鈴,耳似削竹,四蹄踏地咚咚響,震得院角裝河蚌的水缸都晃。張三急忙推醒老伴兒,倆老人抱著馬脖子哭:“老天開眼,給俺們送救命寶貝來啦!”雞叫時分,烈馬“哧”地一聲,又縮成煙壺跳回窗臺,只剩蛋殼大小。
張三有馬耕地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張家灘。“一桿秤”聽了,肉臉搖得像貨郎鼓:“傻張三能有馬?我信他能撈著龍王的夜明珠!”可跑到地里一看,耕好的地擺在那兒,由不得他不信。他揣著一肚子壞水來到張三家,臉上堆著假笑,拖著長腔說:“恭喜恭喜啊!這馬啥價買的?牽出來讓俺開開眼,也沾沾喜氣唄!”
張三是老實人,哪敢說實話,支支吾吾:“是……是河西親戚家借的,已經(jīng)牽回去了。”“一桿秤”翻著白眼撇嘴——他比誰都清楚,傻張三的親戚全是渾河邊的窮漁民,靠一張小漁網(wǎng)、一副扒河蚌的耙子過日子,連像樣的牲口都沒見過!“分明是偷的!”他撂下狠話,“等俺抓到證據(jù),把你倆送官,讓縣太爺治你們個偷竊罪,連這五畝地都給你收了!”
當天夜里,“一桿秤”裹著棉襖,貓在張三家門后的籬笆下,凍得直哆嗦也不敢動。二更時分,只聽“哧”的一聲,一道紅光從窗里蹦出來,落在院子里變成了紅鬃烈馬。“一桿秤”眼都看直了,哈喇子流下來凍在下巴上,猛地躥過去想抓馬韁繩。可手一碰到馬,烈馬“哧”地一聲又不見了,變回煙壺跳回窗臺,正好落在張三手里。
“好你個傻張三,藏著這么個寶貝!”“一桿秤”搶過煙壺,左瞅右瞅,手指摩挲著馬身的紋路,愛不釋手:“老哥兒倆商量商量,這煙壺俺買了,你要多少銀子?”張三搖頭:“俺們還指望它耕地呢!”“一桿秤”眼珠一轉,拍著胸脯說:“俺用剛兩歲的青騾馬跟你換!那可是能拉車能耕地的好牲口,總夠意思了吧?”老兩口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犯了難——不換吧,“一桿秤”和縣太爺沾親帶故,去年佃戶老李交不起租,就被他誣告偷糧,關進大牢打了半殘;換吧,這寶煙壺可是他們的命根子!最后,只能咬著牙答應了。
第二天,“一桿秤”請了地保和鄉(xiāng)鄰,寫了文書畫了押,歡天喜地地把寶煙壺揣回了家。巧了,當天正是縣太爺五十大壽,他趕緊找木匠做了個紅漆匣子,襯上絲綢,把煙壺裝得妥妥帖帖,雙手捧著送進了縣衙,還添油加醋地說:“這是能變寶馬的寶貝,專門孝敬大人您的!”
縣太爺?shù)膲垩鐢[得熱鬧,滿桌的山珍海味,還有渾河特產的醉蝦醉蟹、油炸河蝦干。“一桿秤”坐在主位,吃得滿臉冒油,時不時瞟一眼桌上的紅漆匣子,等著在眾人面前露臉。二更時分,他故作神秘地打開匣子,往馬嘴里塞了幾根干草。眨眼間,煙壺里的馬跳了出來,“呼”地變成紅鬃烈馬,在宴席間搖頭擺尾,嘶叫聲震得屋梁上的灰塵都掉了下來。
縣太爺瞇著小眼睛,拈著老鼠胡須樂開了花:“妙哉!真是寶馬良駒!列位,今天讓你們飽飽眼福!”“一桿秤”湊上去討好:“大人,您騎上試試,練練腰身,保管威風!”縣太爺正想逞能,脫了官袍靴,被“一桿秤”扶上馬背。剛坐穩(wěn),烈馬突然嘶叫一聲,后蹄騰空,“啪”地一聲正踢在“一桿秤”的右眼上——眼珠子帶著血珠滾了出來,落在裝醉蝦的盤子里,嚇得旁邊的師爺“嗷”地叫了一聲。“哎喲喂!我的眼!”“一桿秤”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滿臉是血,疼得直喊娘。
縣太爺嚇得魂都沒了,死死抓住馬鬃不敢松手。烈馬哪肯聽他擺布?在宴席間又蹦又踢,桌子掀了,碗碟碎了,滿桌的菜湯灑了賓客一身,大家哭爹喊娘地往門外跑。烈馬一抖鬃毛,前腿一揚,把縣太爺從背上掀了出去,“咚”地摔在臺階上,當場就沒了氣。隨后,紅鬃烈馬長嘶兩聲,一道紅光沖出縣衙,往西山跑去,再也沒回來。
后來,張家灘的人都說,寶煙壺藏在了西山的山洞里,只有心善的人才能找到。張三用換回來的青騾馬耕地,每年收的谷子都吃不完,還把多余的糧食分給窮鄰居。而“一桿秤”瞎了一只眼,成了張家灘的笑柄,再也不敢用“小升大斗”坑人了。直到現(xiàn)在,渾河邊的老人給孩子講故事時,還會念叨:“做人別貪心,渾河的寶貝,只認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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