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我每天對著這群人渣笑臉相迎,就為了能接觸更多檔案,找到拐走我女兒的畜生。
同事都說我是監獄里最溫柔的警官,連最兇殘的死刑犯都能被我感化。
他們不知道,每次聽到那些罪犯講述如何傷害孩子,我都要在廁所吐半天。
直到今天,我在新來的死刑犯檔案里,看到了我女兒小時候的照片,就掛在他脖子的項鏈墜里。
這個當年瘦小的混混,如今已是跨國拐賣集團的頭目。
他抬頭看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悔意,只有戲謔的笑。
“警官,你長得真像我十年前弄丟的那個貨。”
操他媽的,這鬼天氣,悶得跟蒸籠似的。
我扯了扯領口,制服粘在背上,膩得慌。抬頭是高墻電網,把天都割碎了。十年,整整十年,我天天從這門里進進出出,腳下這塊水泥地都快被我磨出印子了。門口站崗的小王沖我咧嘴笑:“李隊,早啊!喲,這早餐又給那幫人渣帶?”
我提了提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里面是熱乎乎的包子豆漿,臉上堆起習慣性的笑:“嗨,順手的事兒,都不容易。”
是啊,都不容易。我他媽最容易,容易得天天對著這幫拐賣、強奸、殺人的畜生扮菩薩。
走進監區,那股熟悉的消毒水混著汗臭的味兒直沖腦門。老馬正押著個新來的犯人往里頭走,那犯人梗著脖子,一臉橫肉,眼神兇得能殺人。老馬看見我,像是見了救星:“哎喲,李隊你可來了!這新來的,犟得很,還得你來。”
我把早餐遞給旁邊一個獄警:“給大家分分。”然后走過去,看著那新犯人,臉上還是那副溫和的笑:“兄弟,新來乍到,心里不痛快我知道。有啥事,慢慢說,這里講規矩,但也講道理。”
那犯人斜眼瞅我,唾沫星子差點噴我臉上:“呸!少他媽假惺惺!”
我笑容一點沒變,從口袋里掏出包煙,抽出一根遞過去:“抽一根,緩緩。”
他愣了下,眼神里的兇光淡了點,遲疑著接過煙。我給他點上,看著他狠狠吸了一口,煙霧后面那臉似乎也沒那么緊繃了。
周圍幾個獄警交換了個“還得是李隊”的眼神。
他們懂個屁。
他們只知道我是這監獄里脾氣最好、最能感化犯人的“模范獄警”。連上面領導都夸我,說我這耐心,這方法,值得全系統學習。
學習?學我怎么把血和牙往肚子里咽嗎?
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嘈雜。墻上掛著的“先進個人”錦旗紅得刺眼。我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最深處,藏著一張用塑料膜小心翼翼封好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穿著碎花裙子,扎著兩個羊角辮,咧著嘴笑,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我的丫丫。今年該十六了。
指尖拂過照片上女兒的臉,冰涼的塑料膜下面,笑容還是那么燙心。
十年了。丫丫在公園沙坑里玩,我就轉頭給她拿水壺,再回頭,人就沒了。光天化日,他媽的人就沒了!那時候我感覺天瞬間就塌了,砸得我骨頭縫都在疼。老婆當時就暈了過去,沒半年,人就跟著沒了,說是病,我知道,是心死了。
警察查了,摸排了,沒線索。像一滴水掉進了海里。我他媽也是個警察啊!可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找不到!那段時間我活得像個鬼,直到后來,我想通了。守著監獄這座“人渣庫”,還怕找不到線索?我申請調崗,主動來了這重刑犯監獄。他們都說我瘋了,從市局機關調到這鬼地方。只有我知道,我是來找人的。找出那個拐走我丫丫的畜生!我要他生不如死!
十年。我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微笑,對著那群渣滓散發我那該死的“善意”。我給他們帶早餐,聽他們傾訴“委屈”,幫他們解決雞毛蒜皮的糾紛,我甚至能跟那個奸殺了好幾個女童的變態心平氣和地討論圣經!就為了能多看幾份檔案,多接觸一些來自不同地域、不同團伙的罪犯,從他們的閑聊、吹牛逼、甚至夢話里,摳出一點點可能和丫丫有關的蛛絲馬跡。
每次聽完那些令人作嘔的犯罪細節,特別是涉及小孩的,我都得找個借口溜進廁所。鎖上門,趴在馬桶上,把胃里的酸水連同膽汁一起吐出來。吐完了,用冷水狠狠沖把臉,看著鏡子里那個眼珠子通紅、臉色慘白卻還在努力扯動嘴角的怪物,我真想一拳砸過去。
“老李,沒事吧?”有一次,老馬在廁所外面擔心地問。
我拉開門,臉上又是那副無懈可擊的溫和:“沒事,可能昨晚吃壞肚子了。”
操他媽的肚子。是這世道,這人心,爛透了,讓我惡心。
下午,檔案室的老張喊我:“李隊,又來新檔案了,幾個硬茬子,估計得你多費心。”
“來了。”我應著,聲音平穩。
檔案室充斥著紙張和灰塵的味道。一摞新檔案放在桌子上。我隨手拿起最上面一份,翻開。
姓名:張老拐。綽號就跟拐賣有關。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涉案類型:組織、領導跨國拐賣婦女兒童團伙。下面羅列著初步交代的罪行,觸目驚心,時間跨度長達十幾年,地域遍布好幾個省,甚至牽連境外。死刑是跑不了了。
我一行行看下去,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又慢慢松開。不是,時間地點,作案手法,跟我丫丫的案子都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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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性地翻到最后一頁,附件袋里通常裝著從犯人身上收繳的個人物品清單和照片。寥寥幾樣,現金,手表,一個金屬項鏈…
我的目光定格在“金屬項鏈”那一欄的配圖上。
那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些土氣的橢圓形金屬吊墜圖片,很小,印在紙上更是模糊。
可我的血,一瞬間全沖到了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那吊墜…那吊墜的樣式…
我手指顫抖著,幾乎是搶奪般地從自己貼身的襯衫口袋里,掏出了那張我看了千萬次的、丫丫失蹤那天拍立得拍下的彩色照片。照片背景是公園,她笑著,脖子上戴著的,正是這樣一個橢圓形的吊墜!那是她四歲生日時,我跑了半個城,在一個老銀匠那里給她定做的,上面還歪歪扭扭刻了她名字的縮寫!
樣式,大小…一模一樣!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我猛地低頭,死死盯住檔案上那張模糊的圖片。汗水瞬間濕透了后背,手心冰涼一片。我拼命告訴自己,冷靜,李衛東,你他媽冷靜點!類似的吊墜很多,也許是巧合…
可那個吊墜,是老銀匠手工打的,世上獨一份!
我呼吸急促起來,眼睛紅得嚇人。我一把抓起張老拐的檔案,沖到電腦前,哆嗦著手指輸入他的編號,調取更詳細的收押記錄和物品高清照片。
鼠標點開“項鏈”的高清掃描圖。
屏幕上的吊墜圖片被放大,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橢圓形,有些磨損的邊角,甚至…在吊墜的背面,透過高清掃描,能隱約看到那兩個字母的刻痕!YY!是我親手刻上去的!絕不會有錯!
是丫丫的吊墜!戴在了這個叫張老拐的死刑犯脖子上!
十年了…十年了!我終于…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檔案室的老張嚇了一跳,抬頭看我:“李隊,你…你臉色怎么這么白?”
我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發不出聲音。我用力咽了口唾沫,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沒事,可能低血糖,我出去透透氣。”
我幾乎是踉蹌著沖出檔案室,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震得我渾身發抖。眼淚毫無預兆地沖上來,又被我死死憋回去。
不能哭。李衛東,你不能哭。現在不是時候。
丫丫…我的丫丫…爹找到他了!找到那個把你從爹身邊偷走的畜生了!
我沖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把臉埋進冰冷刺骨的水里。過了好久,才抬起頭,看著鏡子里那個雙眼赤紅、面目扭曲的男人。那眼神里的瘋狂和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我深吸幾口氣,努力壓下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不行,不能亂。張老拐是重刑犯,單獨關押,審訊需要手續。我必須見他,我必須親自確認!
憑借我“模范獄警”的身份和多年積累的人緣,安排一次單獨提審張老拐,并沒有引起太多懷疑。老馬還拍拍我肩膀:“李隊,又去感化教育?要我說,這種人就該直接槍斃,浪費口水。”
我扯扯嘴角,沒說話。
審訊室的門在我身后關上,發出沉重的悶響。狹小的空間里,只有頭頂一盞慘白的燈,照著中間那張固定在地上的鐵椅子。
張老拐就坐在那里,手腳戴著鐐銬。他看起來五十多歲,干瘦,皮膚黝黑,臉上皺紋很深,像刀刻的一樣。一雙眼睛半瞇著,沒什么精神,跟檔案照片上那個一臉橫肉的混混頭子似乎有些出入。唯有偶爾抬眼時,那眼神里掠過的精光和冷漠,才透出點危險的氣息。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把檔案夾放在桌上,動作盡量放輕,像個真正來談話的警官。但我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個血印子。
我看著他,他也抬眼看我。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有點麻木。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語調開始例行問話,姓名,年齡,籍貫…他回答得懶洋洋的,帶著濃重口音,偶爾還打個哈欠。
問了幾句,我話鋒一轉,裝作不經意地拿起那張物品清單,指尖點在“金屬項鏈”那一欄。
“這個項鏈,”我的聲音有點發緊,趕緊清了清嗓子,“看著有些年頭了,對你很重要?”
張老拐渾濁的眼睛動了一下,視線落在我臉上,又慢慢移開,沒說話。
我強忍著把他腦袋按在桌子上逼問的沖動,繼續用那種溫和的,甚至帶點關切的口吻說:“很多犯人都有些念想,我理解。這吊墜…看著像是小孩戴的?”
他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咕嚕,像是嗤笑,又像是痰音。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聲音壓低,確保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這吊墜,是你拐過的哪個孩子的?”
他終于有了點反應,眼皮抬了抬,那雙三角眼再次聚焦在我臉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幾秒鐘后,他嘴角極其緩慢地扯開一個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種野獸齜牙。
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破風箱:“警官…你問這個干啥?”
我后背的肌肉瞬間繃緊,臉上努力維持的平靜幾乎要碎裂。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鐐銬嘩啦作響,隔著桌子,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牢房霉味和汗臭的氣息。他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在我臉上舔來舔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
然后,他笑了,露出被煙熏得焦黃的牙齒,眼神里充滿了戲謔和一種…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
“警官,”他慢悠悠地,帶著點貓捉老鼠的玩味,“別說…你長得…”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我驟然收縮的瞳孔和瞬間僵硬的臉色。
“真他媽像我十年前…不小心弄丟的那個‘貨’。”
轟——!
我腦子里像是有顆炸彈炸開了!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瘋狂燃燒!是他!就是他!他認出了我!他記得我!他媽的他還敢說!把我的丫丫叫做“貨”!
“你他媽……”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被我帶倒,砸在地上發出巨響。我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眼睛血紅地瞪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腥氣,“你、再、說、一、遍?”
張老拐被我突然的爆發嚇得往后縮了一下,但很快,那副令人作嘔的戲謔表情又回到了他臉上,甚至更濃了。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落入陷阱的可憐獵物。
“喲,急眼了?”他歪著頭,語氣輕佻,“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個小姑娘,水靈靈的,就是哭得煩人…脖子上的玩意兒,倒是挺別致,老子就留了個紀念。”
紀念…他把我女兒的貼身物品,當做他罪惡的紀念品!戴了十年!
怒火像巖漿一樣在我胸腔里奔騰,燒光了我所有的理智。我腦子里那根叫做“克制”的弦,啪一聲,徹底斷了。
“我操你媽!!”
我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繞過桌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提了起來!鐐銬嘩啦啦地響。我拳頭捏得死緊,對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就要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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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十年的煎熬!十年的偽裝!十年的希望和絕望!在這一刻,全部化為了最原始、最狂暴的毀滅欲!我要殺了他!就在這里!現在就殺了他!
“李隊!住手!”
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撞開,老馬和另外兩個獄警沖了進來,死死從后面抱住我。
“李隊!冷靜!你冷靜點!”
“放開我!我他媽宰了這個畜生!”我拼命掙扎,眼睛死死瞪著張老拐。他被獄警按回椅子上,卻還在笑,那笑容扭曲而得意,像是在欣賞一出絕妙的好戲。
“李衛東!”老馬用力掰開我抓著張老拐的手,把我往后拖,聲音嚴厲,“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被他和其他獄警強行拖出了審訊室。門關上的瞬間,我還能看到張老拐那雙帶著嘲諷和勝利意味的眼睛,隔著逐漸關閉的門縫,牢牢地盯著我。
我被拖到走廊上,靠在墻上,胸膛劇烈起伏,像條離水的魚。汗水浸透了我的頭發,順著額角往下淌。拳頭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
老馬揮退了其他獄警,遞給我一根煙,我沒接。他給自己點上,狠狠吸了一口,看著我,眼神復雜:“老李,你他媽今天怎么回事?那是個畜生,不值得你臟了手!你到底…”
我抬起頭,看著他,想說話,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嗬嗬的怪聲。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混著汗水,狼狽不堪。
我抬起顫抖的手,指向那扇已經關死的審訊室的門,聲音嘶啞,破碎得不成句子:
“他…他脖子上…那吊墜…是…是我丫丫的…”
老馬夾著煙的手猛地一抖,煙灰掉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那扇門,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什…什么?”
我順著墻壁滑坐到地上,雙手捂住臉,肩膀無法抑制地劇烈抖動起來。十年了,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得像條失去了所有的野狗。
完了。全完了。
我的偽裝,我的計劃,我十年的忍耐…全在剛才那失控的幾分鐘里,毀于一旦。
張老拐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的軟肋。他那種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會像毒蛇一樣咬住不放,他會用這件事來要挾我,玩弄我,看著我痛苦,以此換取他想要的東西,甚至是…爭取活命的機會?
不。絕不可能。我絕不允許他再沾惹任何一絲屬于丫丫的氣息!絕不允許他利用我女兒,來玷污我這十年茍活的意義!
老馬蹲下來,用力按住我的肩膀,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老李,你聽我說!你他媽給我振作點!這事大了!你必須立刻向上級報告!聽到沒有?”
報告?報告什么?報告我一個獄警,在死刑犯身上找到了女兒被拐的線索,然后差點在審訊室里動手殺人?
我的職業生涯,到此為止了。
但是…丫丫呢?如果張老拐是唯一的線索…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一片混亂的腦海里,如同閃電般劈開了一條路。
不能報告。至少現在不能。
張老拐是重犯,他背后是一個龐大的跨國拐賣網絡。他一定還知道更多!其他被拐的孩子?丫丫現在可能的下落?他剛才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分明是有所依仗!
他認出我了,他激怒我,就是為了看我失控,就是為了掌握主動權。
他在等我去找他。
他在等我…和他做交易。
用我堅守了十年的警察的底線和尊嚴,去換一個渺茫的、關于女兒的消息。
老馬還在焦急地說著什么,但我已經聽不清了。我慢慢放下捂著臉的手,靠在冰冷的墻壁上,仰起頭,看著走廊頂端那盞昏暗的燈。
眼淚止住了。臉上只剩下水痕和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我抬起手,看著自己這雙曾經發誓要除暴安良的手。這十年來,它給多少犯人遞過煙,拍過多少骯臟的肩膀,記錄過多少令人發指的罪行…
現在,它可能要去做一些,我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了。
我扶著墻,緩緩站起身。腿還有些發軟,但身體里某種堅硬的東西,正在重新凝聚。
老馬擔憂地看著我:“老李,你…”
我打斷他,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老馬,今天的事,幫我壓一下。就說…就說我低血糖,犯了頭暈,情緒有點不穩。”
“你他媽瘋了?這怎么壓?那么多人都看見了!”
“想辦法!”我盯著他,眼神里是他從未見過的決絕和冰冷,“算我求你。就一天,不,半天!給我點時間。”
老馬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重重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我沒再看他,轉身,一步一步,朝著監區深處走去。腳步很沉,但很穩。
張老拐被轉移到了禁閉室。單獨關押,二十四小時監控。
我知道規矩。我知道風險。
但我更知道,我沒有退路了。
走廊空曠,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回蕩,一聲,一聲,敲打在心臟上。
丫丫,等著爸爸。
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爸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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